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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升职年薪涨到百万,却只和老公说加了三千。当晚他提议:“正好,这钱以后转给我妹,就当帮衬她家还房贷了。”【完结】 夜色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沉沉地压在窗棱上。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晕在墙纸上投下暧昧不明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静谧,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身旁的床垫微微下陷,许志诚翻了个身,手臂顺势搭在了我的腰上。那动作熟练而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仿佛我是他私有财产的一部分。 “瑶瑶,刚才小玲给我打电话了,哭唧唧的,说下个月房贷还差一截。” 许志诚的声音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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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升职年薪涨到百万,却只和老公说加了三千。当晚他提议:“正好,这钱以后转给我妹,就当帮衬她家还房贷了。”

点击次数:80发布日期:2025-12-06 14:17

我升职年薪涨到百万,却只和老公说加了三千。当晚他提议:“正好,这钱以后转给我妹,就当帮衬她家还房贷了。”【完结】

夜色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沉沉地压在窗棱上。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晕在墙纸上投下暧昧不明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静谧,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身旁的床垫微微下陷,许志诚翻了个身,手臂顺势搭在了我的腰上。那动作熟练而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仿佛我是他私有财产的一部分。

“瑶瑶,刚才小玲给我打电话了,哭唧唧的,说下个月房贷还差一截。”

许志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琢磨着,你这个月的项目奖金不是刚到账吗?先转三千给你妹,让她把这关过了。”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就像是在跟我讨论明天的早餐是吃豆浆还是牛奶。没有商量,只有通知。

我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假装已经睡熟。

许志诚等了几秒,见我没反应,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我的肩膀,力道并不温柔。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睡死了?”

我这才缓缓睁开眼,视线并没有焦距,只是盯着天花板上那圈有些刺目的光晕。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转过头,视线落在许志诚那张理直气壮的脸上。

“好啊。”

我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奇异平静。

“确实是该帮衬一下,毕竟是一家人。”

许志诚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腹稿——比如妹妹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多么不易,比如长兄如父他有多心疼,又比如我们作为哥嫂应该要有担当——此刻全部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我的顺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明显愣怔了一瞬,随后,那点微不足道的意外迅速被一种巨大的、膨胀的满足感所吞噬。

看吧,孟瑶到底还是明事理的,还是那个以他为天的贤惠妻子。

“这就对了嘛!”许志诚的眉梢眼角瞬间舒展开来,语气里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舒畅,“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小玲的困难就是咱们的困难。等她拿到钱,这个月手头松快了,还能去买件像样的新衣服,小姑娘嘛,都要面子。”

他自顾自地絮叨着,开始在那儿畅想妹妹拿到钱后的欢喜模样,言语间全是对自己这个“家中顶梁柱”、“绝世好哥哥”身份的自我感动。

我没有再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着这个同床共枕的男人,如何算计着我的血汗钱,去成全他自己的面子,去供养他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巨婴妹妹。

许志诚发表完他的演讲,心满意足地翻身睡去。没过几分钟,轻微且规律的鼾声便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躺了很久,久到四肢都开始发僵。

然后,我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起身,带上房门,赤着脚走进了客厅。

没有开灯,我就这么蜷缩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流光溢彩,一如我当初拿下那个百万年薪项目时,站在公司顶楼俯瞰的景象。

那时候的我,意气风发,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此时此刻,在这死寂的深夜,回忆像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刚认识许志诚的时候,那是冬天,我的生理期提前,痛得脸色煞白。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保温杯滚烫的红糖水,塞进我手里时,掌心都是汗。

我想起为了赶方案加班到凌晨,走出写字楼时,看见他在寒风中搓着手,守在那辆破旧的电瓶车旁,只为了送我回家,说不放心我一个人打车。

我想起求婚那天,他拿着那枚并不算昂贵的小钻戒,紧张得结结巴巴,发誓说以后一定会拼尽全力,让我过上好日子,绝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那些曾经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点滴,此刻在脑海里一帧帧回放,却只剩下一种令人作呕的荒谬感。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他母亲张桂芬搬来同住,每天像念经一样把“女人的钱就是男人的钱”、“嫁鸡随鸡”挂在嘴边开始?

还是从他妹妹许志玲第一次试探性地开口,哭穷卖惨要走我一个刚买的名牌包开始?

我记不清了。温水煮青蛙,我就是那只在温情脉脉的假象中被煮熟的青蛙。

我只知道,许志诚曾经的体贴,早已异化成了如今的理所当然。他的承诺,也变成了那句冷冰冰的“你能力强,赚得多,就该多帮衬我们家”。

我闭上眼睛,过去几个月炼狱般的工作场景在眼前浮现。

为了那个决定能否升职、拿到核心期权的项目,我带着团队在公司打了整整三个月的地铺。胃疼得直不起腰时,就靠黑咖啡和布洛芬硬扛。无数次凌晨三四点,我对着电脑屏幕修改方案,困到极致就去洗手间用冰水泼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眼下乌青、憔悴不堪的女人,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那份百万年薪,那些期权和奖金,是我拿命、拿健康、拿全部的心血换来的。

而在许志诚眼中,这一切的价值,不过是可以随时取用、去填补他妹妹无底洞欲望的“三千块”。

甚至,这“三千块”连我们这个小家的门都没进,就直接流向了许家那个贪婪的黑洞。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天际线泛起的鱼肚白。

天,要亮了。

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伴随着这黎明的到来,彻底碎成了粉末。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没有痛彻心扉的哭泣,甚至没有一丝愤怒。

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绝对的清醒。

我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回卧室。许志诚还在熟睡,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大概是在梦里享受着全家人的赞颂。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死去的标本。

随后,我拿了自己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再次回到了客厅。

天光大亮,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我的脸上。

我在餐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照着我毫无情绪的脸庞。

一个决定在我的心中成型,清晰,坚定,冷酷。

不动声色,观察取证,一击必杀。

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我在桌面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命名为:“资产证明”。

点开文件夹,我又在里面迅速建立了几个子文件夹,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道战书:

“婚前财产”、“婚后共同财产”、“个人专项收入(奖金与期权)”、“家庭开支流水”、“许家转账记录”。

键盘敲击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脆,像是某种倒计时的钟声。

首先,是婚前财产。

我登录了几个私人银行账户,将婚前存款的所有流水全部下载,整理成PDF。还有结婚前我全款购入的那套单身公寓,购房合同和房产证的扫描件,全部归档。

接着,是婚后共同财产。

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婚后买的,首付大部分是我出的,但房产证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我找出购房合同、付款凭证,以及每个月的还贷记录。我将自己账户还贷的流水,用刺眼的红色高亮标记,单独生成了一份文件。

最关键的部分,是个人专项收入。

我打开公司内部系统,调出这次升职加薪的正式通知邮件,以及那份至关重要的期权授予协议。协议里详细说明了期权的性质、归属条件和行权时间——这是我的血汗,谁也别想染指。我将这些文件全部加密,保存。

紧接着,是家庭开支流水。

我登录了我和许志诚的共同账户,以及我那张作为家庭主力消费卡的账户。从结婚第一天起,每一笔开销,大到物业费、电器,小到买菜、卫生纸,再到各种人情往来,我像个审计师一样,一条一条地筛选出来。

我新建了一个Excel表格,将所有开支分门别类,清晰地记录在案。数据不会说谎,这些数字会告诉法官,到底是谁在这个家里付出。

最后,是“许家转账记录”。

这才是重头戏。

我点开自己手机银行的转账记录,搜索关键词。

“20XX年X月X日,转账给许志玲,5000元,备注:生日红包。”

“20XX年X月X日,转账给张桂芬,10000元,备注:母亲节。”

“20XX年X月X日,转账给许志玲,20000元,备注:旅游赞助。”

一笔又一笔,触目惊心。

这些转账发生的时候,许志诚总有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妈养大我们不容易,老人家过节图个开心。”

“小玲刚毕业,在社会上立足难,我们当哥嫂的帮一把是应该的。”

“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干嘛?你的不就是我的?”

过去,为了家庭和睦,为了那点可笑的感情,我选择了妥协,一次又一次地掏钱。

现在,这些妥协的证据,都将变成射向他们的子弹。

我将每一笔转账都截了图,按照时间轴和金额,整理在一个文档里,做成了一条清晰的“吸血时间线”。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洒满餐桌,也洒在我的身上,但我感觉不到暖意。

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躺在通讯录深处的名字。

备注:罗毅。

那是我的大学同学,如今是圈内赫赫有名的离婚律师。

编辑信息,发送:

“罗律师,早。方便的时候回个电话,咨询离婚资产分割,我有全套资料,包括对方转移财产的嫌疑。”

信息发送成功。

我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然后,我打开与许志诚的微信聊天框,从自己的账户里,转了三千块钱过去。

附言:给小玲还房贷。

这笔钱,是诱饵,也是让他放松警惕的麻醉剂。

刚做完这一切,卧室的门开了。

许志诚打着哈欠走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到我坐在餐桌前,有些意外。

“哟,起这么早?”

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一眼就看到了转账提醒,那张还没睡醒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哎呀,还是我老婆深明大义,办事就是利索!”

许志诚走过来,张开双臂想给我一个拥抱。

我端着水杯,不着痕迹地侧身,走向阳台:“公司有点急事,我先处理一下邮件。”

我的声音和昨晚一样,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许志诚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他满心都是搞定了妹妹事情的成就感,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钻进了卫生间,准备迎接他美好的一天。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车水马龙,蝼蚁般的人群为了生活奔波。

手机震动了一下。

罗毅的回信,只有一个字,简洁有力:

“好。”

……

许志诚洗漱完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看见我正在厨房将烤好的吐司和煎蛋装盘,他从后面伸出手,想搂我的腰,嘴里甜腻腻地念叨:“老婆真好,这么早就起来做爱心早餐。”

我端着盘子,自然地转身,让他抱了个空。

“先洗手,吃饭吧。”我把早餐放在桌上,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许志诚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也没多想,乐呵呵地洗手坐下,拿起吐司咬了一大口。

“对了,”我喝了一口牛奶,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用一种闲聊般的语气开口,“我们公司内部有个去欧洲总部的交流项目,大概半年,能接触到核心业务,机会很难得。”

许志诚嘴里塞满食物,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好事啊。”

我继续说:“不过这个名额需要个人承担一部分费用,食宿加上一些专项培训费,算下来大概要五六万。”

我放下杯子,目光锁住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试探:“我这次不是加薪了吗?我想着,要不我们攒攒钱,把这笔钱凑出来,我去争取一下?这不仅仅是镀金,对以后职业发展也是个大跳板。”

许志诚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面包,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去欧洲?”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半年?那得花多少钱啊?还要五六万?这不纯粹是烧钱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瞎折腾那个干嘛?”许志诚放下手里的吐司,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势,“你现在工作不是挺好的吗?在外企当个主管,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安安稳稳多好。”

“你觉得没必要?”我淡淡地问。

“当然没必要!”许志诚斩钉截铁,“你一个女的,事业心那么强干什么?再说了,我们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他说着,开始掰着手指头给我算账:“你想想,五六万……这笔钱要是省下来,够小玲还一年多的房贷了!她那边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那是刚需!”

许志诚身体前倾,开始给我进行“思想教育”。

“咱们得先顾着家里人,对不对?欧洲那个项目,听着好听,那是虚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小玲的房贷可是每个月都要还的,要是断供了,房子被银行收走怎么办?”

我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预料之中的尘埃落定。

看,这就是许志诚。

在他的价值排序里,孟瑶的职业前途,孟瑶的个人梦想,永远排在他妹妹的房贷之后。

那五六万,明明是我自己的钱,是我凭本事挣来的。但在他看来,这笔钱理所当然应该充公,去填补他那个原生家庭的窟窿。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没有争辩,重新拿起一片吐司。

我的反应太过平静,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大道理的许志诚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他很快自我攻略成功,觉得这是我被他说服了。

他满意地继续吃早餐,嘴里还不忘补充:“这就对了嘛,一家人就该这样,劲儿往一处使。你放心,等以后小玲稳定了,哥嫂的好处,她忘不了。”

忘不了?是忘不了继续吸血吧。

就在这时,许志诚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屏幕,笑容更灿烂了:“我妈的电话。”

接通,免提。

“喂,妈!早啊!”

电话那头传来婆婆张桂芬中气十足的声音:“早什么早,都几点了。我问你,小瑶那个钱,你跟她说了没有?小玲昨天打电话都快急哭了,说银行催款短信都发来了。”

“说了说了!妈您放心!”许志诚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扬起下巴,“我一说,小瑶立马就同意了。今天一早钱就转给我了,我等下就给小玲转过去。我老婆,那是相当通情达理!”

张桂芬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听起来还算满意。

“算她还懂点事。”张桂芬点评了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志诚,你把电话给小瑶,我跟她说两句。”

许志诚把手机推到我面前:“我妈要跟你说话。”

我拿起手机,关掉免提,放在耳边。

“喂,妈。”

“小瑶啊,”张桂芬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说教意味,“我听志诚说了,你加薪了,一个月涨了三千块,不错。”

“嗯。”

“我们家志玲,那孩子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心思单纯,没什么大本事,以后就得靠你跟志诚多拉拔。”张桂芬图穷匕见,连弯子都懒得绕。

“你当嫂子的,多费点心。以后,你加薪的那笔钱,每个月就按时给小玲打过去,就当是帮她还房贷了。都是一家人,你工资那么高,也不差这三千两千的,但对小玲来说,这就是救命钱。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用我多说。”

语气强硬,不容置喙。这不仅是命令,更是某种道德绑架的最后通牒。

我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敲击着桌面。

一下,两下,三下。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我会委屈,会辩解,会试图讲道理,最后在许志诚的和稀泥中妥协。

但现在,我只觉得这通电话来得真是时候。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不,这是一份死亡确认书。是我这段婚姻的死亡通知单上,婆婆亲手签下的名字。

“知道了,妈。”

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嗯,知道就好。行了,挂了吧。”张桂芬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我把手机放回桌上。

许志诚一脸期待:“我妈说什么了?”

“妈让我们以后每个月按时把钱给小玲打过去。”我平静地复述。

“看吧!我妈也是这个意思!”许志诚一拍大腿,激动得脸都红了,“我们全家想一块儿去了!老婆你放心,我们对小玲好,就是对我们这个小家好。以后我们有事,小玲还能不帮忙?”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全家团结”而兴奋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站起身,收拾餐盘。

“我吃好了,要去公司开早会。”

“哎,好,你去吧,路上慢点。”许志诚心情极好,完全没注意到,从起床到现在,我没有对他笑过哪怕一次。

走进卧室,换好职业装,拿起公文包。

出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许志诚正瘫在沙发上,美滋滋地给许志玲转账,手指飞快地发着语音。

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APP。

屏幕上,一个刚刚生成的音频文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长按,重命名。

输入三个字:“张桂芬”。

然后,将文件拖入那个名为“离婚证据”的加密文件夹。

关上家门的那一刻,我深吸了一口楼道里清冷的空气,觉得从未有过的清新。

……

发薪日。

我坐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份繁杂的项目评估报告。电脑右下角弹出一封邮件,标题:薪资明细。

点开,目光扫过那串数字。新增的绩效奖金那一栏,税前三千。扣除个人所得税和因基数调整新增的社保公积金部分,实际到手一千五百出头。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我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慢条斯理地把手头最紧急的工作处理完,才拿起了手机。

打开银行APP,转账。

收款人:许志诚。

金额:1500.00。

确认,输入密码。交易成功。

截图。

打开微信,发送给许志诚,附言:“老公,这个月公司扣了社保和个税,加薪的部分实际到手就这些了,你先给你妹转过去吧。”

发完,我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继续看报告。

不到三十秒,手机在桌面上剧烈震动起来,像是一只发狂的甲虫。

屏幕上跳动着“老公”两个字。

接通,按下录音键,开免提。

“孟瑶!”许志诚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你什么意思?怎么才一千五?不是说好了三千吗?你耍我呢?”

办公室隔音很好,我不担心被同事听到。

“发的截图你看了吗?工资条上写得很清楚,三千是税前。扣掉个税和五险一金,到手就是这个数。”我的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念说明书,“这是常识。”

“我不管什么税前税后!我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许志诚的声音更大了,显得气急败坏,“你答应我妈的是三千,现在就给一千五,你是不是中间藏私房钱了?孟瑶,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别跟我耍这种小心眼!”

这是结婚以来,他第一次为了钱,如此赤裸裸地撕破脸皮。

“我没有耍心眼,这是国家税收政策,任何人的工资都要依法纳税。”

“政策政策!你就知道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他在那边咆哮,“我只知道你答应了三千,现在少了一半!小玲那边等着这笔钱还房贷,你让她怎么办?你让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当了个什么主管,加了点薪水,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不把我们家的人放在眼里了?孟瑶,我警告你,别忘了你嫁的是谁家!”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顺手修改了一个错别字。

我没有争辩。

跟一个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人讲道理,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

他听不懂税法,他只听得懂“三千”变成了“一千五”。他不在乎事实,只在乎面子,在乎他在母亲和妹妹面前能不能维持那个“一诺千金”的大哥形象。

“还有事吗?我这边要开会了。”我冷冷地打断他。

“你……”许志诚似乎被我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住了,“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通话时长一分三十秒。

重命名录音文件:“月底要钱一”。

拖入“离婚证据”文件夹。

紧接着,微信提示音响起。

许志玲。

头像是一个精修过度的网红脸,发来一串文字:“嫂子,在吗?”

我没回。

几秒后,第二条:“嫂子,我哥刚才把钱转给我了,怎么才1500啊?他跟我说你加薪了三千块呢。[委屈][委屈]”

我看着那两个兔子表情,觉得无比滑稽。

我依旧没回。

许志玲显然急了,第三条信息秒回:“嫂子,你是不是转错了呀?我下个月约了朋友去邻市的奥特莱斯,看上了一个蔻驰的包包,打完折差不多三千出头呢。我还指望着这笔钱付尾款呢。”

图穷匕见。

赤裸裸的询问,明晃晃的索取。连一点基本的掩饰都没有。

仿佛我的工资是她的提款机,不仅要随取随用,还要接受她的审计。

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我截长图。命名“小玲的包”。保存。

做完这一切,我的内心一片死寂的平静。

打开另一个对话框,发给罗毅:“有更新。”

罗毅秒回:“按计划进行。”

“明白。”

关掉聊天窗口,我起身去茶水间泡了一杯热茶。窗外CBD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我在这里打拼了八年,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过去,我以为这些奋斗的果实应该和爱人分享,筑起一个温暖的家。

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不配分享果实。他们只是蛀虫。

对付蛀虫,讲道理没用,只能用杀虫剂。

而我的“离婚证据”文件夹,就是我亲手调配的、最强效的杀虫剂。

……

回到工位,我点开公司内部通讯软件,找到行政HR。

“你好,请问变更工资卡发放银行的流程是什么?我需要一份申请表。”

对方很快发来文件:“孟主管,填好给我就行。卡丢了吗?”

“不是。听说公司后续年终奖和分红会走建行渠道,我提前办一张,方便财务。”

理由无懈可击。

午休时间,我没有吃饭,直接去了公司对面的建设银行。

“办一张新卡,开通最高权限的手机银行和网银,所有通知短信只发到我现在的手机号。”

半小时后,一张崭新的卡躺在我的手心。

回到公司,提交申请表。在“变更原因”栏,我写下“配合公司财务安排”。

下午三点,手机收到旧卡(家庭共同消费卡)的入账短信。是扣除预支给许志玲那笔钱后,剩余的基本工资。

我没有动这笔钱。

这张卡,从今天起,除了家庭必要开支和房贷的自动扣款,不会再有我个人薪资的注入。

打开微信,发给许志诚:

“公司财务新规定,以后工资奖金发到建行新卡。这张旧卡作为家庭共同账户,以后我会每月固定日期转入家庭生活费和房贷,金额不变。这是公司强制规定,通知你一下。”

截图,命名“财产分离通知”,保存。

罗毅发来消息:“行动了?”

“嗯。”

“很好。第二步:查你们的共同账户流水。重点查近两年的,所有转给婆家人的记录,以及所有大额无场景的支出。把可疑条目做成表格发我。”

“收到。”

下班,回家。

推开门,客厅气压低得吓人。许志诚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手机被他重重摔在茶几上。

“你什么意思?分家吗?工资卡为什么要单独办?还通知我?你是在给我下命令?”

我换鞋,径直走向卧室:“公司规定。”

“又是公司规定!孟瑶,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许志诚跟在我身后咆哮,“夫妻财产共有!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想搞小金库?门都没有!”

我放下包,转身看着他:“觉得不合理,你可以去我们公司HR投诉。”

“你……”他被噎住了。他这种爱面子如命的人,怎么可能去闹。

“孟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嫌弃我赚钱没你多,嫌弃我们家拖累你吗?想划清界限?”

我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冷冷地问:“说完了吗?我要洗澡了。”

“疯子!”他恨恨地骂了一句,转身摔门而去。

洗完澡,我把自己关进书房。

许志诚在客厅打游戏,激烈的音效和咒骂声传来。这反而让我安心。

打开电脑,登录旧卡的网银。

这张卡我一直没设防,许志诚也有权限。

点击“交易流水查询”,时间设定:最近一年。

密密麻麻的记录铺满屏幕。

我打开Excel,开始像做外科手术一样精准核对。

筛选收款人:“许志玲”。无结果。他不蠢。

筛选金额:2000,3000,5000。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鼠标停住了。

六个月前,转账5000元。收款人:“玲”。备注:生活费。

点开详情,收款账户开户行是许志玲老家的农商银行。

我的手脚开始发凉。

继续往下翻。

五个月前,3000元。备注:换手机。

四个月前,2000元。备注:过节。

三个月前,5000元。

两个月前,2500元。

……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每个月都有一笔,从未间断。

这一年来,许志诚像一只硕鼠,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持续不断地从我们的共同账户里偷钱,去填补他妹妹的私欲。

所谓的“生活费”?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需要哥哥每月给几千生活费?

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流泪。

那种生理性的恶心感再次翻涌,比任何一次都强烈。

原来,我过去八年的婚姻,不仅是个笑话,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手停止颤抖。

截图。

“共同财产转移-许志玲-202X年X月-5000元”。

“共同财产转移-许志玲-202X年X月-3000元”。

一张接一张,全部保存进那个名为“死刑判决”的文件夹里。

许志诚,既然你要算账,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

随着鼠标清脆的“咔哒”一声,那些承载着婚姻真相的截图文件,连同那份密密麻麻的银行流水PDF,被一股脑地拖进了那个名为“离婚证据”的加密文件夹。

文件夹的体积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圈,像是一个不断吞噬着信任的黑洞。

孟瑶深吸了一口气,那种甚至能闻到铁锈味的冷静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她熟练地关掉网银界面,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彻底清除了浏览器的所有历史记录。电脑屏幕重新变回了那张毫无波澜的风景壁纸,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她拿起倒扣在桌面的手机,给罗毅发去了一条消息。

“都查清楚了。仅仅是这半年,通过我们共同账户流向许志玲的资金就超过了两万,备注那一栏写得很‘温馨’——生活费。”

罗毅那边几乎是秒回,快得像是一直守在屏幕前。

“截图取证,务必保存原始的电子流水单。这一步做得漂亮。”

屏幕的光还没暗下去,罗毅的第二条消息紧接着弹了出来,带着职业律师特有的敏锐与冷峻。

“但这不过是开胃小菜。以我对许志诚这类人的了解,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子,就不可能只补贴一个妹妹。”

“接下来的重点,查你婆婆张桂芬。用同样的逻辑,筛查所有的转账记录。重点锚定在所有法定节假日,以及他们老家所谓的‘红白喜事’时间节点前后。”

“我的直觉告诉我,真正的大头,藏在那个老太太那里。”

罗毅冷静的文字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孟瑶胃里那股因恶心而产生的翻腾感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没有回复,只是重新将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投向了电脑屏幕。

孟瑶在收款人那一栏,敲下了婆婆的名字:张桂芬。

回车键按下的瞬间,屏幕上跳出的搜索结果,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孟瑶的视网膜上。每一行数据都比刚才查到的许志玲的记录更加触目惊心,更加讽刺。

时间跨度同样锁定在最近这一年。

每逢节假日之前,必定会有一笔雷打不动的转账,金额在五千到一万之间徘徊。备注栏里堂而皇之地写着:过节费。

而每个季度的月初,都会有一笔一万至两万不等的款项流出。备注更是荒谬:家里修缮。

除此之外,还有几笔零散的,三千五千的转账,夹杂其中。备注也是五花八门:妈看病、妈买营养品。

孟瑶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意。张桂芬身体硬朗得能去公园撞树,一年到头连个喷嚏都少打。至于那所谓的“修缮”,他们结婚整整八年了,老家那栋房子除了添置过几件不值钱的家具,连块瓦片都没换过。

所谓的“修缮”,修的怕不是房子,而是他们一家人填不满的贪欲。

孟瑶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机械地滑动,一笔一笔地向下审视。

这些钱,加上转给许志玲的那些,在这短短一年时间里,从他们夫妻名为“共同”的家庭蓄水池里,无声无息地流失了超过十万。

十万。

对于现在孟瑶的收入水平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能让她伤筋动骨的数字。

但这是一个孟瑶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数字。

这是许志诚背着她,像个勤劳的白蚁一样,从他们婚姻的基石上一点点啃噬下来,私自搬运到他原生家庭那条阴暗沟渠里的赃物。

孟瑶面无表情地重复着之前的机械动作,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AI。

截图。

重命名。

归档保存。

“共同财产转移-张桂芬-202X年X月-10000元”。

“共同财产转移-张桂芬-202X年X月-5000元”。

那个“离婚证据”文件夹里的内容,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疯狂扩充,每一兆数据的增加,都意味着这段婚姻的死亡倒计时又快了一秒。

做完这所有的一切,孟瑶再次彻底清空了所有操作痕迹,缓缓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就在这时,客厅里原本嘈杂的游戏厮杀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了许志诚心满意足的伸懒腰声,那是只有在这个家里过得极其滋润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书房走来。

孟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推门而入的许志诚。

许志诚的脸上还挂着游戏胜利后的那种单纯的轻松与惬意,他看到孟瑶,笑呵呵地凑了过来:“老婆,忙完公事啦?我想着,这周末干脆请我妹和妹夫来家里吃顿饭吧,也算是给你好好庆祝一下升职。”

庆祝?

孟瑶看着眼前这张看起来无比真诚、甚至带着几分憨厚的脸。

她那一瞬间真的很想把电脑砸在他脸上,问问他:你是打算用我升职后多出来的那“三千块”来庆祝吗?

但理智按住了她的手。

孟瑶没有问出口。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仿佛那下面压抑的不是火山,而是一潭死水:“好啊。”

许志诚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他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转身出去了,嘴里还碎碎念着周末该买点什么硬菜。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孟瑶拿起手机,给罗毅发去了这一阶段的最后一条消息。

“证据链闭环了。张桂芬是主谋,金额更大,性质更恶劣。这周末,许志诚要请他们全家来‘庆祝’这场鸿门宴。”

罗毅这次回得极其简短,只有四个字,却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鸿门宴,去。”

周末,傍晚时分。

孟瑶踩着点从公司回到家,刚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油烟味和许志诚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便扑面而来。

婆婆张桂芬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的主位上,像个垂帘听政的老佛爷,颐指气使地指挥着许志诚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

而许志玲和她的丈夫李军,则像两只得宠的猫,亲密地依偎在张桂芬身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仿佛他们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看到孟瑶进门,张桂芬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语气不咸不淡:“哟,回来了?赶紧洗手去厨房帮你老公一把,他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啊。”

许志玲的目光,则像是装了雷达一样,第一时间死死锁在了孟瑶身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那种毫不掩饰的挑剔和一种莫名的优越感简直要溢出来。

“哎呀嫂子,你这身衣服还是去年的旧款吧?我说你也真是的,女人嘛,就算当了高管,也不能对自己这么抠搜啊。”

说着,许志玲故意夸张地将身旁一个崭新的、Logo大得恨不得闪瞎人眼的白色皮包拎了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像抚摸宠物一样轻轻拍了拍。

“你看我这个包怎么样?刚上市的新款。我哥说我平时太辛苦了,特意买来奖励我的。”

孟瑶的目光顺势落在那只包上。

她当然认得。前两天在公司楼下的奢侈品店橱窗里,这款包占据了C位。最新款,容量不大,但标价是两万三千元。

许志玲晃着那个包,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浓稠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唉,说到底还是我哥最心疼我。不像某些人啊,就算升职加薪了,听说一个月也就多那么几千块钱,还不够我买这个包的一个零头呢。你说对吧,哥?”

厨房里的许志诚听到这话,探出半个身子,满脸堆笑,那是孟瑶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讨好:“那当然,我妹妹值得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张桂芬也在一旁帮腔,唾沫星子乱飞:“就是!志诚疼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不像有的女人,自己手里有两个钱了,就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家里人了,连自己亲小姑子都不知道帮衬一下。”

这一家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所有的矛头都直指孟瑶。

若是放在过去,孟瑶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或许会选择忍气吞声,甚至还得强颜欢笑地附和几句,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但现在,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孟瑶只觉得可笑至极。

一群偷了东西的贼,正在失主的家里,理直气壮地嘲笑失主小气。

孟瑶没有看那个趾高气昂的许志玲,也没有理会那个刻薄的张桂芬。

她的目光如同利剑,穿过客厅嘈杂的空气,直直地钉在了许志诚的脸上。

孟瑶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地,清晰地传到了客厅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包很漂亮。”

“许志诚,这是你给你妹妹买的?”

“用的,是我们共同账户里的钱吗?”

连续三个问题,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却让客厅里原本热烈得有些虚假的氛围瞬间凝固。

许志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开始飘忽不定,下意识地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你胡说什么呢!这是小玲自己掏钱买的!”

许志玲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尖声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嫂子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在怀疑我哥偷钱给我买包?我自己有手有脚有工作,买不起一个包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桂芬更是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指着孟瑶的鼻子就开始骂:“孟瑶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一家人好心好意来给你庆祝,你就在这里阴阳怪气地审犯人?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升了个职,就了不起了?看谁都像贼是不是?”

一时间,整个许家像是结成了铜墙铁壁,站在了孟瑶的对立面。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团结,那么的义愤填膺,仿佛孟瑶才是那个破坏家庭和谐的罪人。

孟瑶冷眼看着眼前这三个面目狰狞的人,胃里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感觉又一次翻涌上来。

她没有再说话。

孟瑶转身,换鞋,将手中沉甸甸的公文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然后,她径直走进了厨房。

许志诚以为她是被骂怕了、服软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想找个台阶下。

张桂芬和许志玲也以为自己大获全胜,脸上露出了那种胜利者特有的得意神情。

然而,孟瑶只是从厨房里拿了一副碗筷,走到餐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这顿饭,我会吃。

但这出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

那顿饭,吃得如同嚼蜡,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张桂芬和许志玲试图再次挑起话题,想要乘胜追击再羞辱孟瑶几句,但孟瑶全程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给她们任何一个眼神,只是安静地吃饭。

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她们所有准备好的刻薄言语都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

晚饭结束后,许志诚一家人悻悻地离开。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许志诚终于卸下了那副伪装出来的笑容,他烦躁地将围裙一把扯下来,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孟瑶你今天到底什么意思?我妈和我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全程拉着个脸给谁看?不就是随口问了你一句包的事吗?你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吗?”

孟瑶没有理会他的质问,甚至连头都没回。

她只是平静地走进书房,片刻之后,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A4纸走了出来。

“啪。”

几十张纸,被孟瑶甩在了许志诚面前的茶几上。

纸张散落一地,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银行交易记录,每一笔指向许志玲和张桂芬的转账,都被孟瑶用刺眼的红色记号笔清晰地圈了出来,像是一道道猩红的伤口。

“这是什么?”许志诚的声音有些发虚,眼神开始躲闪。

“你自己看。”孟瑶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

许志诚弯腰,颤抖着手捡起一张。

收款人:玲。金额:5000。备注:生活费。

他又捡起一张。

收款人:张桂芬。金额:10000。备注:过节费。

许志诚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那是血色褪尽后的灰败。

孟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宣读着他的罪状。

“半年前,给许志玲转账五千,备注生活费。五个月前,三千,备注换手机。四个月前……”

“三个月前,给你妈张桂芬转账一万,备注家里修缮。”

“上个月,又给你妹转了三千,备注信用卡还款。”

孟瑶每说一句,许志诚的身体就瑟缩一下,脸色就更白一分。

“许志诚,这短短半年来,你从我们的共同账户里,一共给你妹妹许志玲转了四万三千块。给你妈张桂芬转了六万五千块。加起来,是十万零八千。”

“你告诉我,这也是你口中的‘偶尔帮衬’一下吗?”

“这不是帮衬,许志诚。”孟瑶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如炬,“这是偷。”

“偷”这个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刺中了许志诚那早已扭曲且可悲的自尊心。

被当场戳穿所有谎言的羞耻,和被指责为“小偷”的恼羞成怒,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

许志诚猛地抬起头,面目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冲着孟瑶大吼起来。

“什么偷!那是我挣的钱!我愿意给我妹,愿意给我妈!你管得着吗?”

“孟瑶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当了个什么副总就了不起了!我花我自己的钱,天经地义!”

“你现在年薪百万了不起啊?就为这点钱跟我计较?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吼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得窗玻璃都嗡嗡作响。

然而,孟瑶没有被他的咆哮吓到。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脱口而出的那四个字,牢牢抓住了。

年薪百万。

孟瑶升职后的薪资构成,是公司的高度机密。除了她自己、HR总监,以及远在总部的CEO,没有任何人知道确切的数字。

她从未告诉过许志诚。

许志诚也从未问过。他一直扮演着那个“以为”她月薪只涨了三千块的糊涂丈夫。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关心。

他是一清二楚。

他清楚地知道这笔钱的存在,却故意用“三千块”的谎言来麻痹孟瑶,稳住孟瑶,好让他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那笔被他刻意模糊掉的巨款,当成他可以随意调配的资源库,去填补他家那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谎言,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露出下面丑陋的疮疤。

看着孟瑶震惊的表情,许志诚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他先是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那丝慌乱就变成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

既然被你知道了,那也用不着再装了。

许志诚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他向前一步,逼近孟瑶,眼神里透着贪婪的光。

“没错!我知道!我知道你年薪百万!那又怎么样?”

“既然你知道了,那正好!我也不跟你废话了!”

许志诚的面孔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孟瑶的脸上。

“你那一百万,得分我妹一半!五十万!这是你作为嫂子,欠她的!”

荒唐。

无耻。

孟瑶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疯了?”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许志诚的情绪彻底失控,他猛地伸出手,狠狠推在孟瑶的肩膀上。

孟瑶猝不及防,被他巨大的力道推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咚!”

撞击的闷响在客厅里响起,令人心惊。

许志诚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反而再次上前,居高临下地吼道:“孟瑶我告诉你,这婚你想离可以!但我的条件就是这个!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拖死你!”

后背撞上墙壁的痛感,清晰地传遍了孟瑶的四肢百骸。

许志诚的咆哮还在耳边,那张因为贪婪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就在眼前。

“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拖死你!”

威胁的声音在客厅里盘旋,带着志在必得的蛮横。

许志诚以为会看到孟瑶的崩溃,看到孟瑶的眼泪,看到孟瑶的屈服。

可孟瑶没有。

孟瑶只是扶着墙壁,慢慢站直了身体。然后,在许志诚错愕的注视下,孟瑶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

就是很平静的,甚至带了点解脱意味的笑。

“你笑什么?”许志诚的眉头拧成一团,孟瑶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孟瑶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个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与厌恶。

“许志诚,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想清楚了?”孟瑶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我有什么没想清楚的!孟瑶我告诉你,别跟我来这套!”许志诚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用更大的声音压住心底那丝慌乱。

孟瑶只说了一个字。

“好。”

然后,当着许志诚的面,孟瑶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U盘大小的东西。

许志诚的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

孟瑶的手指在那个小东西上轻轻一按。

下一秒,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客厅。

是许志诚自己的声音。

“孟瑶我告诉你,这婚你想离可以!但我的条件就是这个!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拖死你!”

录音的音质异常清晰,将他刚才的每一句嘶吼,每一个丑陋的字眼,都分毫不差地重播了出来。

那贪婪的索取,那无耻的威胁,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一遍遍地抽打在许志诚的脸上。

许志诚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死死地盯着孟瑶手里的那个东西,那个正在播放他罪证的录音笔,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原来,她早有准备。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才是一个跳梁小丑。

孟瑶看着许志诚惨白的脸,平静地按下了停止键。

客厅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紧接着,孟瑶拿出了手机,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一个号码,并且直接按下了免提。

“嘟…嘟…”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在这一刻,仿佛催命的符咒。

“喂,孟总。”一个沉稳干练的男性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许志诚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孟总?律师!

“罗律师,是我,孟瑶。”孟瑶的语气,冷静得像在安排一项普通的商务工作。

“我这边,已经取得了非常关键的证据。”

“我丈夫许志诚,在清晰知晓我真实收入的前提下,对我本人进行了明确的言语胁迫与大额财产勒索,并伴有推搡等肢体冲突行为。”

“全程,我都录了音。”

“现在,可以正式启动离婚诉讼程序了。另外,关于婚内共同财产,尤其是他私自转移给其家人的那部分,还有他刚刚勒索的这笔,请你一并作为证据,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

孟瑶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许志诚的脑子里。

胁迫。

勒索。

财产保全。

这些他只在法制节目里听过的词,此刻清晰地组合在一起,变成一张指向他的法网。

电话那头的罗毅,声音依旧专业而高效:“好的,孟总。证据文件请立刻通过加密渠道发给我。相关的诉讼文件和财产保全申请,最晚明天上午,我会全部递交到法院。”

“麻烦了。”

“分内之事。”

通话结束。

孟瑶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许志诚彻底傻了。

他看着孟瑶,像是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恐惧,巨大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求饶,想说点什么软话,可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干涩发紧。

“孟瑶……你……你不能这么对我……”许志诚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我们是夫妻啊……你算计我……”

孟瑶终于再次看向他,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恨,只有一片看透了的淡漠。

“从你偷拿我们共同的钱去填你家无底洞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夫妻了。”

“从你明知道我收入,却配合你家人一起对我进行情感绑架和欺骗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只是仇人了。”

“许志诚,是你自己,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孟瑶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这场婚姻最后温情脉脉的假象,露出内里早已腐烂不堪的真相。

“算计?”孟瑶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悲悯的弧度,“如果保护自己辛苦挣来的财产,留下对方企图敲诈勒索的证据叫算计,那你和你家人过去几年对我,对我们这个共同账户的所作所为,又该叫什么?掠夺?还是盗窃?”

“不…不是这样的…”许志诚徒劳地辩解,声音干涩发颤,“瑶瑶,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逼的…我妈,我妹妹她们…”

“她们逼你,所以你就来逼我。”孟瑶打断他,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与清醒,“许志诚,你永远都是这样。在你母亲和妹妹面前,你是个无法拒绝的‘好儿子’、‘好哥哥’,而在我面前,你就成了一个需要不断牺牲我的利益去成全你那份孝心和兄长的责任感的‘好丈夫’。你的‘好’,永远建立在剥削我的基础上。”

她不再看他,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银行流水一页页捡起来,动作缓慢而有序,仿佛在收拾一场战争的残局。那些红色的圈注,像一个个无声的审判,钉死了许志诚的罪证。

“财产保全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孟瑶将整理好的纸张放在茶几上,声音平静无波,“在我们离婚官司结束前,我们的共同账户,包括这套写了你名字的房子,都会被冻结。你,以及你的家人,再也无法从里面拿走一分钱。”

这句话像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许志诚心上。他赖以生存的、可以随意支取的“金库”,瞬间变成了看得见摸不着的镜花水月。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他,他猛地扑过来,想要抓住孟瑶的手,却被孟瑶敏捷地后退一步避开。

“瑶瑶!不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许志诚涕泪横流,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摇尾乞怜的狼狈,“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管我妹和我妈了,我的钱,不,我们的钱,都归你管!我什么都听你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孟瑶心里最后一丝微澜也平息了。过去,或许就是被他这样一次次看似真诚的悔过所打动,选择了一次次原谅和妥协,才换来得寸进尺的今天。

“机会?”孟瑶轻轻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我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从你第一次未经我同意给你妹妹转钱开始,从你默许你母亲那些‘女人的钱就是男人的钱’的论调开始,从你把我努力挣来的一切视为可以随意支配的公共资源开始……每一次我的沉默和妥协,在你眼里,大概都成了默许和纵容。许志诚,我们之间,没有以后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和那个装着所有证据的文件夹,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儿?”许志诚惊慌地喊道。

“酒店,或者公司公寓。”孟瑶没有回头,手搭在门把手上,“在法院的禁令下来之前,我不想再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处一室。至于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拉开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将许志诚绝望的呼喊和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彻底关在了身后。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在法律程序下高速且冷静地推进。

孟瑶将整理好的所有证据——包括加密文件夹里的银行流水截图、转账记录分类表、与罗毅的沟通记录、以及最关键的那段录下了许志诚索要五十万并动手推搡的音频文件——全部通过安全渠道交给了罗毅。

罗毅的动作比孟瑶预想的还要快。在收到证据的第四十八小时,法院的财产保全裁定书就已经送达。她和许志诚名下的所有银行账户被冻结,房产被查封,等待最终分割。同时,针对许志诚婚内私自转移大量共同财产至其母妹名下的行为,罗毅提起了独立的诉讼,要求确认这些转账无效,并追回全部款项。

许志诚试图反抗。他收到了法院传票和财产保全通知后,彻底慌了神。他先是找来他自己那个并不精通婚姻法的朋友介绍的律师,试图辩解那些转账是“家庭正常互助”和“赡养老人”,甚至异想天开地提出孟瑶的收入远高于他,在财产分割上应该对他进行“倾斜补偿”。

然而,在孟瑶提供的铁证面前,尤其是在那笔笔清晰标注了“生活费”、“换手机”、“买包”等明显不属于赡养老人或必要家庭开支的转账记录,以及那段赤裸裸的勒索录音面前,他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他自己的律师在详细了解案情和证据后,也委婉地表示胜算极低,建议他尽量协商,争取一个相对好一点的局面。

许志诚的母亲张桂芬和妹妹许志玲,在得知账户被冻结,不仅再也拿不到钱,甚至之前拿到手的十多万也可能要被追回时,彻底慌了阵脚。

她们一开始还试图故技重施,打电话给孟瑶,用长辈的威严和亲戚的情分进行施压和哭诉。

“孟瑶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要把志诚往死里逼吗?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商量?”张桂芬的声音带着哭腔,但语气里依旧是指责。

“嫂子,我知道错了,那包我不要了,钱我还给你还不行吗?你放过我哥吧,他不能没有工作啊!”许志玲也一改往日的嚣张,泣不成声。

孟瑶直接按下了录音键,平静地回应:“张阿姨,许志玲,我们现在的一切纠纷都已进入法律程序。有什么话,请通过我的律师,罗毅先生沟通。如果你们再对我进行骚扰,我会一并记录下来,作为补充证据提交给法院。”

一句“张阿姨”,一句“进入法律程序”,彻底划清了界限,也击碎了她们最后一丝幻想。

她们这才真正意识到,那个曾经可以被她们随意拿捏、占便宜的“嫂子”,已经不见了。

现在的孟瑶,是一个冷静、决绝、手握利刃的对手。

至于许志诚是如何确切知道孟瑶“年薪百万”这个核心机密的问题,在后续的离婚协议谈判中,也终于浮出水面。

原来,在孟瑶升职后不久,一次家庭聚会,许志诚在孟瑶放在书房的、忘记锁屏的旧手机里,看到了她与猎头沟通的邮件草稿。邮件里,孟瑶为了争取更好的待遇,清晰地罗列了自己在新岗位上的年薪总包,那个数字正好突破百万。许志诚当时鬼使神差地用手机拍下了屏幕。

他并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张桂芬。母子二人一番合计,认为孟瑶收入如此之高,却从未主动透露具体数字,显然是“藏了私心”。

于是,他们定下了“三千块”的策略——假装不知道真实收入,用“三千块”这个看似不大的数字作为试探和起点,一步步蚕食,既能避免孟瑶剧烈反弹,又能持续地从她这里获取利益。

许志诚更是认为,只要把孟瑶的钱更多地补贴给娘家,就能让她更依赖这个家庭,同时也满足了他自己在母亲和妹妹面前作为“顶梁柱”的虚荣心。

这个真相,让孟瑶在恶心之余,也感到一阵后怕。

原来这场算计,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她的大意和信任,成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武器。

由于证据确凿,且许志诚方在法庭上拿不出任何有利证据,反而因其转移财产和勒索行为在法官那里留下了极坏的印象,离婚诉讼进行得出奇地顺利。

法院最终判决:

1. 准予孟瑶与许志诚离婚。

2. 婚后共同购买的房产,因首付大部分为孟瑶婚前财产支付,且婚后还贷也主要来源于孟瑶收入,在扣除许志诚少量贡献后,房屋产权归孟瑶所有,孟瑶支付许志诚一小部分折价款。

3. 孟瑶婚前的个人财产(存款、公寓)清晰明确,归其个人所有。

4. 孟瑶婚后的奖金、期权,因其能够提供明确证据证明属于个人专项收入,且与许志诚家庭贡献度极低形成鲜明对比,大部分被认定为个人财产,仅有一小部分需要作为共同财产分割。

5. 许志诚在婚内转移至其母亲张桂芬和妹妹许志玲账户的共计十万八千元,被认定为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判决张桂芬和许志玲在规定期限内全额返还给孟瑶。

6. 鉴于许志诚存在转移财产和勒索行为,在最终财产分割上对孟瑶进行了一定比例的倾斜补偿。

至于许志诚索要的“五十万”,成了法庭上一个流传甚广的笑话,更是坐实了他法盲和贪婪的本质。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

孟瑶站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没有了令人窒息的压抑,只有自由的清新。

罗毅站在她身边,微笑着说:“恭喜,孟总,重获新生。”

孟瑶看着他,真诚地说:“谢谢你,罗毅。没有你,这个过程不会这么顺利。”

“是你自己准备得太充分了。”罗毅感慨,“冷静、理智、果断,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当事人。”

孟瑶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出色”,是用八年错付的青春和无数次深夜的心碎换来的。

她处理掉了那套充满了不堪回忆的房子,用那笔追回的钱,加上自己的积蓄,在市中心一个安保极好的高端公寓小区,买下了一套视野开阔的大平层。

这里没有许志诚的痕迹,没有张桂芬的指手画脚,没有许志玲的贪得无厌。

偶尔,她会从一些旧同事那里听到许志诚一家的消息。

据说,许志诚在离婚后消沉了很久,工作也受到了影响。张桂芬和许志玲因为那笔被追回的款项,对许志诚怨声载道,认为是他没本事才没能留住孟瑶这棵摇钱树,家庭关系一度十分紧张。

许志玲最终还是没有买成那个两万多的包,据说她丈夫也因为她们家这些糟心事跟她吵了不少架。

这些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孟瑶心里激起一丝微澜,便迅速归于平静。他们已经与她无关了。

半年后,孟瑶正式接受了公司的派遣,前往欧洲总部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流学习。在机场候机时,她打开手机,看到了猎头发来的新邮件,是关于一个亚太区更高职位的询盘。她微微一笑,关掉了邮件,然后打开了旅行APP,开始规划抵达欧洲后的第一个周末行程。

窗外,飞机腾空而起,冲上云霄。孟瑶看着脚下逐渐变小的城市,心中一片宁静与开阔。

她失去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却找回了那个独立、强大、目标清晰的自己。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已经准备好,独自一人,亦能活得光芒万丈。

一年后的巴黎,一个初秋的傍晚。

孟瑶刚结束一场成功的项目发布会,穿着剪裁利落的定制西装,从容地从合作方公司走出来。她气色红润,眼神明亮,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与力量。与一年前那个在深夜客厅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女人判若两人。

手机响起,是罗毅发来的消息,除了工作问候,还附带了一个链接。孟瑶点开,是国内一个财经新闻的报道,配图是她刚刚在发布会上的演讲照片,标题是——《专访孟瑶:从本土精英到全球视野,一位女性高管的破局之路》。

她笑了笑,关掉链接,没有回复。她抬头望向塞纳河畔的落日余晖,金色的光芒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明亮。

她终于明白,最好的报复不是仇恨和纠缠,而是无视和过得更好。

最好的结局,不是让对方付出代价(尽管法律已经给予了公正),而是自己彻底走出阴影,拥抱属于自己的、广阔无垠的人生。

夜色,终会褪去。而天亮之后,是属于她的,全新的世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