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乱世,烽烟四起,英雄辈出。在这波澜壮阔的画卷中,诸葛氏兄弟的故事,却远不止史书所载那般泾渭分明。诸葛亮,蜀汉丞相,运筹帷幄,鞠躬尽瘁;诸葛瑾,东吴大都督,忠心耿耿,深得孙权信赖。
一龙一虎,各为其主,明面上势不两立,实则暗流涌动,兄弟情谊与天下大义交织,在史册的缝隙中,他们不动声色地为彼此,也为更宏大的理想,留下了不为人知的后路。
01
隆冬时节,荆州江陵城外,江风裹挟着冰碴,刮得人脸生疼。城头旌旗猎猎,守卫森严,箭楼上的士兵紧握长弓,警惕地扫视着江面。不远处,吴军水师的艨D巨舰,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山岳,压迫感十足地停泊在江湾。
蜀汉丞相诸葛亮,身披一袭素色鹤氅,立于城楼之上,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他身侧,法正轻声禀报:“丞相,吴侯孙权遣诸葛子瑜前来议和,已至城外。”
诸葛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那一片被薄雾笼罩的吴军营帐。子瑜,他的胞兄诸葛瑾。自入仕以来,兄弟二人便天各一方,各事其主。外界传闻他们早已恩断义绝,但只有诸葛亮心知肚明,那份血脉相连的羁绊,从未真正斩断。
“请子瑜兄入城。”诸葛亮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片刻后,一队吴军护卫簇拥着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车帘掀开,露出诸葛瑾那张清瘦而儒雅的脸。他身着吴官服饰,头戴纶巾,目光沉静,与诸葛亮有七分相似,却又透着东吴文臣特有的内敛与坚韧。
兄弟二人,在江陵城楼下,阔别数年之后,再次相见。没有拥抱,没有寒暄,只有彼此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孔明。”诸葛瑾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子瑜兄。”诸葛亮拱手回礼,姿态恭敬,却又显得疏离。
他们被引至城内议事厅。双方将领分列两侧,气氛凝重。诸葛瑾此行,代表孙权而来,核心议题自然是荆州归属。自赤壁之战后,荆州便成了蜀吴两国之间最敏感的神经。
诸葛瑾开门见山:“孔明,荆州乃兵家必争之地,我主多次遣使,望能与贵国共分荆楚。如今,曹魏势大,若能联手抗曹,方为长久之计。”
诸葛亮面色平静,手指轻叩桌面:“子瑜兄此言差矣。荆州乃先主基业,不可轻弃。况且,我主与吴侯约定,待取下雍凉,再将荆州归还东吴。如今北伐未竟,何来归还一说?”
两人你来我往,言辞交锋,句句不离公事,却又暗含机锋。诸葛瑾的语气中带着吴人的精明与坚持,诸葛亮则展现出蜀汉丞相的滴水不漏。
外人看来,这分明是一场兄弟反目、各为其主的激烈谈判。然而,在诸葛亮与诸葛瑾的眼神交汇中,却有着一层常人无法解读的深意。他们都清楚,这场谈判,不仅仅是为了荆州,更是为了传递一些只有他们兄弟才能理解的信息。
在一次短暂的茶歇中,诸葛瑾借着添茶的动作,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家中小儿病重,思念叔父,不知孔明何时能抽空探望?”
诸葛亮端起茶盏,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政务缠身,恐难抽身。不过,我曾托人寻得一味稀世药材,可治小儿顽疾,稍后可着人送至兄长府上。”
这番对话,听在旁人耳中,不过是兄弟间的寻常问候。但对诸葛亮和诸葛瑾而言,却是一次隐秘的“通报”。
“小儿病重”可能暗示着东吴内部的某种危机或变动,“稀世药材”则是诸葛亮对局势的洞察,以及他将采取的某种应对策略。他们用这种只有彼此能懂的方式,交换着最核心的情报。
谈判持续了一整日,最终不欢而散。荆州问题依旧悬而未决。诸葛瑾在离开前,再次与诸葛亮单独告别。
“孔明,世事维艰,各自保重。”诸葛瑾的声音低沉。
诸葛亮点头,目光深邃:“子瑜兄亦是。”
当诸葛瑾的马车渐渐消失在江陵城门外,诸葛亮才缓缓收回目光。法正走上前,低声问:“丞相,吴侯此番态度强硬,似有不轨之心。子瑜大人身为其使者,却也寸步不让。”
诸葛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子瑜兄自有他的难处。这世间之事,岂是表面所见那般简单?”他转身,背对着城楼下的滚滚长江,心中却回荡着兄弟二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02
诸葛亮与诸葛瑾的童年,是在琅琊郡的蒙阴县度过的。那时,他们还不是名震天下的谋士,只是两个聪慧过人、情同手足的少年。
父亲早逝,兄弟三人(另有幼弟诸葛均)与姐姐相依为命,在叔父诸葛玄的庇护下成长。这份早年的困苦,反而铸就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兄弟情谊。
“亮儿,此局你当如何破?”年幼的诸葛瑾指着沙盘上复杂的棋局,考校着比自己小七岁的弟弟。
诸葛亮不过十岁,却已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他凝视着沙盘,小小的眉宇间透着沉思:“此局看似无解,实则暗藏生机。若能弃一子而活全局,方为上策。”他拿起一颗黑子,轻轻放置在看似送死的位置。
诸葛瑾眼神一亮,抚掌大笑:“妙哉!舍小求大,弃子争先,亮儿悟性远超常人!”
那时,他们便常在一起讨论天下大势,虽是稚子之言,却已显露出对社稷苍生的忧患。诸葛瑾性情温和,心思缜密,长兄如父,对诸葛亮多有教导与照拂。诸葛亮则天赋异禀,沉稳早慧,对兄长亦是敬重有加。
然而,乱世容不得安宁。叔父诸葛玄被袁术任命为豫章太守,兄弟三人随之南下。不久,诸葛玄病故,诸葛亮与诸葛均便在隆中隐居,躬耕南阳。而诸葛瑾,则在战乱中前往江东,投奔孙权。
那一年,兄弟二人于分岔路口告别。
“亮儿,天下大乱,你我兄弟,或将各事其主。”诸葛瑾握着诸葛亮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诸葛亮目光坚定,声音却带着一丝少年人的稚嫩:“兄长,无论身在何方,你我兄弟血脉相连,这份情谊,永远不会变。”
诸葛瑾拍了拍他的肩,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亮儿,乱世之中,唯有大智者方能存活。然大智者,亦需懂得变通。若有一日,你我立场相悖,切莫忘了,你我二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诸葛一族的绵延。”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雕刻着双鱼的玉佩,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块递给诸葛亮:“此玉佩一分为二,为兄长和你的信物。他日若有急事,或需传递隐秘之言,可将此玉佩托付可靠之人,亮明身份,便可知我心意。”
诸葛亮接过玉佩,触手生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块玉佩,更是兄长对他未来道路的期许与保护。
此后数年,诸葛亮在隆中潜心修学,静待时机。他与庞德公、司马徽等名士交游,洞悉天下大势,为日后的三分天下之策奠定了基础。而诸葛瑾则在江东,凭借其出色的才干和忠诚,逐渐获得了孙权的信任,官至长史,成为东吴重要的谋士之一。
当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出山辅佐之时,他便已深知,自己与兄长之间的“表面立场不同”将是不可避免的宿命。但他也从未忘记,兄长那句“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诸葛一族的绵延”的嘱托。
他们身处各自阵营,为各自的主公鞠躬尽瘁。然而,在那些看似激烈的言语交锋、看似水火不容的政治立场背后,却始终有一条细微的丝线,将他们紧密相连。这条丝线,既是血脉亲情,更是他们对乱世的共同理解,以及那份深藏心底的“互留后路”的默契。
这份默契,并非背叛主公,而是以一种更宏大、更长远的眼光,来看待天下大势。他们都明白,无论谁最终能一统天下,过程必然是血雨腥风。而他们的存在,或许能在某些关键时刻,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甚至为家族、为未来的统一,保留一份珍贵的火种。
03
荆州之争,是蜀吴联盟最激烈也是最脆弱的症结。在赤壁之战后,刘备“借”得荆州,却迟迟不肯归还,这让孙权耿耿于怀。在外界看来,诸葛亮与诸葛瑾在这件事上的立场,是兄弟阋墙的绝佳注脚。
那一年,孙权大军压境,再次要求刘备归还荆州。诸葛瑾作为东吴使者,再次被派往蜀汉,与诸葛亮进行谈判。然而,这次的谈判,不再是上次的试探,而是带着浓烈的硝烟味。
“孔明,我主已下死令,若荆州不还,兵戈相向,在所难免。”诸葛瑾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硬,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不得不表现出吴国臣子的坚定。
诸葛亮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只是眼底深处,隐约有一丝忧虑。他知道,孙权是真的动了怒气,而兄长此来,亦是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子瑜兄,荆州乃我主安身立命之本,岂能拱手相让?”诸葛亮同样寸步不让,“若吴侯执意如此,亮唯有奉陪到底。”
双方的谈判陷入僵局,气氛一度紧张到极点。就在这时,诸葛亮忽然话锋一转:“亮闻江东粮草紧缺,百姓苦不堪言。曹魏虎视眈眈,若吴蜀相争,岂不让曹贼坐收渔利?”
诸葛瑾闻言,眼神微微一动。他知道,诸葛亮这话并非空穴来风。江东连年征战,加上旱灾,粮草确实告急。这正是孙权急于夺回荆州,以获取战略物资的重要原因。
“我主自有安排,不劳孔明费心。”诸葛瑾嘴上说着硬话,但心中已然明白,诸葛亮在向他传递信息。
当晚,诸葛亮设宴款待诸葛瑾。宴席之上,觥筹交错,却无一人提及荆州之事,尽是些家常闲话。这让在场的蜀汉将领们有些不解,认为诸葛亮对东吴使者过于客气。
酒过三巡,诸葛亮借着酒意,突然提起当年在家乡时,兄弟二人一同下棋的往事。
“子瑜兄还记得吗?当年我们下棋,你总教我‘进退有度,方能长久’。若一味冒进,即便眼前得利,也难免后患无穷。”诸葛亮意味深长地说道。
诸葛瑾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当然记得那句话,那是他们兄弟俩在乱世中生存的共同哲学。他知道,诸葛亮是在提醒他,东吴此时若强行夺取荆州,即便暂时得利,也可能引来曹魏的趁虚而入,反而得不偿失。
他沉吟片刻,也借着酒意,叹了口气:“孔明所言甚是。只是有时,身不由己,即便明知是险棋,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但即便是险棋,也有化险为夷之法,全看执棋者如何取舍。”
这番对话,听在旁人耳中,不过是兄弟间的感慨。但在他们兄弟二人耳中,却是心照不宣的策略交换。诸葛亮在提醒诸葛瑾,东吴目前不宜与蜀汉开战,而诸葛瑾则回应,他会尽力在孙权面前周旋,但蜀汉也需做出一些“取舍”,以缓和矛盾。
次日,谈判继续。诸葛瑾的态度有所软化,他提出一个折衷方案:蜀汉可先归还荆州三郡,剩余部分待日后再议。诸葛亮则坚持只归还部分郡县,但同时提出,蜀汉可向东吴提供一批粮草援助,并承诺在未来北伐成功后,再行归还荆州全境。
最终,双方达成了一个看似对东吴有利,实则对蜀汉也未造成实质性损害的协议。蜀汉归还了部分荆州郡县,但保留了最重要的南郡和公安,同时还获得了东吴的短期结盟。
而东吴则缓解了粮草危机,也避免了与蜀汉的全面开战,可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抵御曹魏的防线上。
在协议签订后,诸葛瑾离去前,再次与诸葛亮单独相见。
“孔明,此番多谢提醒。”诸葛瑾低声说道。
诸葛亮笑了笑:“子瑜兄言重了。你我兄弟,何须言谢。”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诸葛瑾:“此信中有一些关于曹魏内部变动的消息,可助吴侯早做防范。”
诸葛瑾接过信,眼神复杂。他知道,这封信的价值远超荆州的三郡。诸葛亮冒着被刘备猜忌的风险,向他传递曹魏情报,这正是他们“互留后路”的最好证明。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维护着蜀吴联盟的平衡,以期在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
04
在诸葛瑾离开江陵之后,诸葛亮的心情并未完全放松。他深知,荆州问题只是暂时缓解,吴蜀之间的裂痕依然存在。而他与兄长之间这种隐秘的联系,也并非毫无风险。
几天后,一封来自东吴的密信,通过隐秘渠道送到了诸葛亮手中。信中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提到了一个地名和一个时间,以及一个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能懂的暗语。诸葛亮知道,这是诸葛瑾在约他秘密会面。
约定地点在两军交界处的一片密林深处,人迹罕至。诸葛亮只带了贴身护卫马岱,于夜色中悄然前往。当他抵达时,诸葛瑾已经等候在那里。他同样只带了一名心腹。
“子瑜兄。”诸葛亮走上前,声音低沉。
“孔明。”诸葛瑾回身,眼中带着一丝疲惫。
两人相对而立,夜风吹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他们的秘密。
“兄长急召,可是江东出了何事?”诸葛亮开门见山。
诸葛瑾叹了口气:“近日,吴侯欲重用吕蒙、陆逊等人,欲图荆州之心甚坚。而我,虽极力劝阻,却也无力回天。吴侯甚至私下问我,若取荆州,孔明可会因此与我断绝兄弟之情?”
诸葛亮闻言,心中一沉。孙权此举,不仅是对荆州的觊觎,更是对诸葛瑾的试探,看他是否真的能为了东吴,彻底斩断与诸葛亮的关系。
“兄长如何作答?”诸葛亮问道。
诸葛瑾苦笑一声:“我回吴侯,道‘臣与亮,私情则兄弟也,公义则君臣也。此番若为私情而忘公义,必为天下所不齿。’吴侯听罢,甚是满意。”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诸葛亮,“孔明,我这番话,你可会怪我?”
诸葛亮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理解:“兄长言不由衷,亮又岂会不知?你是在向吴侯表忠心,以求自保。若兄长连自身都无法保全,又何谈他日互为后路?”
诸葛瑾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知道,诸葛亮懂他。
“我此番前来,除了告知你吴侯的意图,更要提醒你,吕蒙此人,非同小可。”诸葛瑾压低声音,“他近期在江东广施恩德,深得民心,又暗中训练精兵,其志不在小。”
诸葛亮皱眉:“吕蒙……亮知此人勇猛过人,但未曾想,他竟有如此城府。”
“他刻意装作粗鄙,实则胸有韬略。近期他常与陆逊密议,所图甚大。”诸葛瑾顿了顿,“孔明,你需早做防范,切莫大意。”
这番话,无疑是东吴最核心的军事机密。诸葛瑾冒着巨大的风险,将其告知诸葛亮。这足以证明他们兄弟之间,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忠诚与背叛。
“兄长,此番情报,对蜀汉至关重要。亮感激不尽。”诸葛亮诚恳地说。
诸葛瑾摆了摆手:“你我兄弟,何必言谢。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向刘备进言,让关将军镇守荆州?关将军虽勇猛无敌,但性情高傲,与江东素有嫌隙。若换做张飞将军,或许能与江东相安无事。”
诸葛亮闻言,眼神复杂。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兄长有所不知。关将军之勇,天下皆知。
有他镇守荆州,曹魏与东吴皆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其性情……亮亦有深思。正因他高傲,才会在某些时刻,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这或许能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变数。”
诸葛瑾听后,陷入沉思。他知道诸葛亮不会无的放矢。关羽的性格,确实是一把双刃剑。但诸葛亮这番话,似乎暗示着,他早已预料到关羽的某些“意外举动”,而这些举动,或许正是他们兄弟二人“互留后路”计划中的一环。
“孔明,你的思虑,总是比我深远。”诸葛瑾叹了口气,“只是,如此布局,风险也极大。若关将军真的出了意外,你我兄弟,只怕再无回旋余地。”
诸葛亮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深邃而浩瀚。他低声说道:“乱世求生,本就是刀尖舔血。我与兄长,皆是身不由己。但只要我们心存一线希望,为这天下苍生,为诸葛一族,总能找到那条生路。”
诸葛瑾点了点头,他知道诸葛亮所言非虚。他们兄弟二人,就像两个走钢丝的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为了心中的大义和家族的延续,他们必须走下去。
“罢了,言尽于此,兄长保重。日后若有紧急情况,我自会派人与你联系。你切记,莫要轻易暴露。”诸葛亮叮嘱道。
“孔明亦是。凡事三思,切莫冲动。”诸葛瑾同样回以叮嘱。
兄弟二人再次告别,各自隐入夜色之中。他们都知道,此番会面,是他们秘密联盟的又一次加固。而未来的荆州,恐怕将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
05
荆州,这片承载了无数血与泪的土地,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战火的洗礼。当关羽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的消息传到成都时,诸葛亮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坐在丞相府中,手中的羽扇停滞不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早已预料到关羽的结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布局也间接促成了这一切。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心中的悲痛和愧疚依然难以抑制。关羽,毕竟是刘备的结义兄弟,蜀汉的擎天柱石。他的陨落,对蜀汉而言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然而,诸葛亮也清楚,这是他与诸葛瑾“互留后路”计划中,最艰难,也最关键的一步。
“丞相,吴侯斩杀关将军,此仇不共戴天!我主已决定兴兵伐吴,为关将军报仇!”法正焦急地禀报,他脸上带着悲愤之色。
诸葛亮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清明。他知道,刘备伐吴势在必行,这是出于兄弟情义,也是出于政治考量。但他绝不能让这场战争,彻底毁掉蜀汉的元气。
“传我将令,备战伐吴。然兵贵神速,更贵在奇谋。”诸葛亮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蜀汉举国上下都在为关羽之死而悲愤,誓要与东吴决一死战之时,诸葛亮却在暗中进行着另一番布局。他知道,现在是他们兄弟二人,真正发挥“互留后路”作用的时候了。
几个月后,刘备亲率大军东征,声势浩大,直扑东吴。夷陵之战爆发。
诸葛亮作为后方统筹,负责粮草辎重调配。但他却在暗中,通过一些隐秘渠道,向诸葛瑾传递了情报。这些情报并非直接的军事部署,而是关于蜀汉军队的士气、粮草消耗速度以及刘备的某些决策习惯。
彼时,诸葛瑾身在江东,看着蜀汉大军压境,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是他兄弟二人之间最大的考验。孙权对他愈发信任,将他视为心腹,但他却要在忠诚与兄弟情谊之间,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陆逊被任命为大都督,负责抵御蜀军。诸葛瑾作为资深谋士,也参与了军议。
“诸葛大人,您看蜀军战线拉得如此之长,粮道不畅,又在林中安营扎寨,此乃兵家大忌。我等可趁其疲惫,火攻之!”陆逊在军议上提出大胆的火攻之计。
诸葛瑾听后,心中猛地一沉。他知道,陆逊所言不虚,这是蜀军的致命弱点。而这个弱点,正是他此前从诸葛亮那里得到情报后,与诸葛亮心照不宣地“布置”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提出了质疑:“陆都督,蜀军虽有此弊,但其主帅刘备乃当世英雄,岂会犯如此低级错误?我等不可轻敌。况且,蜀军营寨连绵数百里,若要火攻,谈何容易?万一失手,我军将陷入被动。”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为蜀军开脱,实则却是在“确认”陆逊的判断。他知道,以陆逊的智慧,定会更加坚定火攻的决心。
孙权听后,有些犹豫。他看向诸葛瑾:“子瑜,你素来思虑周全,依你之见,陆逊此计可行否?”
诸葛瑾知道,现在是他最关键的时刻。他不能直接支持陆逊,那会暴露他与诸葛亮的秘密。但他也不能完全反对,否则会引起孙权的怀疑。
他沉吟片刻,拱手道:“回禀主公,陆都督之计,确有其独到之处。蜀军战线绵延,疲惫之师,若能寻得其薄弱之处,一举破之,方能化解我江东之危。只是,火攻风险极大,需天时地利人和。若能精准把握时机,或可一试。”
这番话,模棱两可,却又恰到好处地推动了局势的发展。他没有直接肯定,也没有直接否定,而是强调了“精准把握时机”和“天时地利人和”,这实际上是在给陆逊壮胆,让他去寻找合适的火攻时机。
最终,孙权采纳了陆逊的火攻之计。
诸葛瑾在退朝之后,回到府中,立刻写了一封密信,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他与诸葛亮之间约定的隐秘渠道,送往蜀汉。信中只写了短短几个字:“风起东南,火烧连营。”
他知道,诸葛亮一定会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这是他能为蜀汉,为刘备,为他的兄弟,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已经尽力了,他用自己的方式,在东吴内部,为蜀汉留下了最后一道“后路”。
与此同时,远在蜀汉的诸葛亮,收到诸葛瑾的密信后,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兄长已经尽力了。他所预料的“风起东南,火烧连营”,终于还是来了。
他立刻找到刘备,进言道:“陛下,臣夜观天象,近日恐有东南风起。吴军若趁机火攻,我军恐将大败。还请陛下速速撤兵,以避其锋芒!”
刘备却不为所动。他沉浸在为关羽报仇的悲愤之中,对诸葛亮的劝谏充耳不闻。
“丞相多虑了。我大军已深入吴境,士气正盛,岂能轻易撤兵?关羽之仇,不可不报!”刘备态度坚决。
诸葛亮知道,刘备此时已听不进任何劝谏。他所能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低。他一方面继续向刘备进言,另一方面,则暗中安排殿后事宜,尽可能地保全蜀军的有生力量。
果然,正如诸葛瑾所预料的那样,陆逊趁着东南风起,对蜀军发动了猛烈的火攻。蜀军营寨连营数百里,一时间火光冲天,损失惨重。刘备狼狈败退,最终在白帝城托孤。
夷陵之战,蜀汉元气大伤,刘备也在不久后病逝。
06
夷陵之战的惨败,对蜀汉而言是致命的打击。刘备在白帝城托孤后不久便驾崩,年幼的刘禅继位,蜀汉内部风雨飘摇。外部,东吴趁势收复荆州,曹魏亦虎视眈眈,天下局势再次变得错综复杂。
诸葛亮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既要稳定蜀汉政权,又要安抚民心,更要应对东吴和曹魏的威胁。在朝堂上,他力排众议,坚持与东吴修好,以图再次联吴抗曹。
“丞相,吴侯斩杀关将军,又火烧我军,此仇不共戴天!岂能再与之为盟?”朝中大臣纷纷反对。
诸葛亮面色凝重,他知道这些大臣的愤怒是真实的,但他必须以大局为重。他看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江东的兄长。
而此时的诸葛瑾,在东吴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困境。夷陵之战后,他虽因“力劝孙权用陆逊火攻”而获得孙权更多的信任和赞赏,但也因此背负了“卖兄”的骂名。
孙权设宴庆功,诸葛瑾坐在席间,看着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心中却一片冰凉。他知道,这场胜利,是用他兄弟的血,以及蜀汉的元气换来的。
宴后,孙权单独召见诸葛瑾。
“子瑜,此番夷陵大捷,你功不可没。”孙权拍着诸葛瑾的肩膀,眼中带着赞赏,“若非你此前力荐陆逊,又提醒朕蜀军的弱点,此战焉能如此顺利?”
诸葛瑾垂首道:“臣不过是尽臣子本分。此乃陆都督神武,主公英明。”
孙权满意地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只是,朕听说,你那胞弟诸葛亮,如今在蜀汉,力主与我东吴修好。你可有何看法?”
诸葛瑾心中猛地一跳,他知道,孙权这是在再次试探他。他深吸一口气,脸上不露声色:“回禀主公,诸葛亮此举,乃是为蜀汉自保。如今蜀汉元气大伤,幼主新立,若再与我东吴为敌,恐将覆灭。他联吴抗曹,实乃无奈之举。”
“哦?那依你之见,我东吴当如何回应?”孙权眯起眼睛,紧盯着诸葛瑾。
诸葛瑾知道,他现在必须给出一个让孙权满意的答案,同时,也要为蜀汉,为诸葛亮,留下一线生机。
“主公,如今曹魏势大,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我等共同大敌。蜀汉虽败,但其地理位置,仍是我东吴抵御曹魏的天然屏障。”诸葛瑾沉声道,“若能与蜀汉修好,共同抗曹,方为长久之计。况且,诸葛亮此人,智谋过人,若能为我所用……”
诸葛瑾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观察孙权的反应。孙权果然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为我所用?”孙权饶有兴趣地问。
诸葛瑾拱手道:“回禀主公,诸葛亮虽为蜀汉丞相,但毕竟是臣之胞弟。臣愿修书一封,劝他归降东吴。
若他能来,则可为我东吴增添一大助力;若他不来,也可在天下人面前,展现主公宽宏大量之胸襟。更重要的是,此举可让蜀汉对我东吴放松警惕,为日后图谋蜀地,留下伏笔。”
这番话,既是为诸葛亮开脱,也是为他自己铺路。他将“劝降”作为一种政治策略,既能向孙权表忠心,又能为诸葛亮制造一个“合理”的拒绝理由,从而避免诸葛亮被扣上“不忠不义”的帽子。
孙权听后,哈哈大笑:“子瑜此计甚妙!便依你所言,修书一封,劝降诸葛亮。朕倒要看看,他这个蜀汉丞相,是否真的能做到大义灭亲!”
诸葛瑾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他成功了。他为诸葛亮争取到了时间,也为蜀汉争取到了重新结盟的机会。
他回到府中,立刻提笔写信。信中字字句句,皆是劝降之言,言辞恳切,仿佛真的希望诸葛亮能来东吴。然而,在信的末尾,他却用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能懂的暗语,写下了这样一句话:“白帝城风急,隆中对未央,南郡事已毕,当思后世计。”
这短短二十字,饱含深意。“白帝城风急”暗示刘备的逝世和蜀汉的危局;“隆中对未央”则是在提醒诸葛亮,刘备的兴汉大业尚未完成,他不能放弃;
“南郡事已毕”是指荆州之失已成定局;而“当思后世计”,则是在点醒诸葛亮,现在是时候考虑更长远的策略,不再纠结于一时的得失,而是为了整个诸葛家族和天下大局,重新布局。
这封信,通过隐秘渠道,送往了诸葛亮手中。
诸葛亮在丞相府中,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读完。当他看到信末的暗语时,他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知道,兄长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也推动着他们共同的“后路”计划。
他提笔回信,同样用一番义正言辞的言语,拒绝了诸葛瑾的劝降。信中大义凛然,表示自己必将辅佐幼主,完成先帝遗志,绝不会背叛蜀汉。然而,在信的末尾,他也用暗语回应了诸葛瑾:“北伐之志未改,联吴之意甚坚。兄长保重,来日方长。”
这番回应,既表明了他坚守蜀汉的立场,也向诸葛瑾传递了“联吴抗曹”的决心,更暗示了他们兄弟二人,未来还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两封信件,在世人眼中,是兄弟反目,各为其主的明证。但在诸葛亮与诸葛瑾的心中,却是他们兄弟情深,互留后路,为天下苍生谋划的铁证。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历史的洪流中,为自己,也为彼此,留下了一线生机。
07
诸葛亮的信件送达东吴后,孙权果然大加赞赏诸葛瑾的忠心和诸葛亮的“不识时务”。他随即派遣使者前往蜀汉,表示愿意与蜀汉修好,共同对抗曹魏。至此,吴蜀联盟在经历了夷陵之战的巨大裂痕后,再次得以重建。
然而,这并非偶然,而是诸葛亮与诸葛瑾长达数十年,步步为营,隐秘布局的结果。他们“互留后路”的真正核心,并非简单的互相通报消息,更不是为了哪一方的私利,而是基于他们对天下大势的深刻洞察和对百姓苦难的深切同情。
在夷陵之战前,诸葛亮与诸葛瑾的最后一次秘密会面中,他们曾有过一番长谈。
“兄长,刘备伐吴之心已决,我虽极力劝阻,却也无力回天。”诸葛亮语气沉重,“我知此战必败,蜀汉元气大伤,先主大业恐将受挫。”
诸葛瑾同样面色凝重:“孔明,我亦知孙权图荆州之心甚坚,吕蒙、陆逊等人皆非等闲之辈。若蜀吴相争,必是两败俱伤,徒利曹贼。”
“所以,此战虽不可避免,但你我兄弟,却可从中寻得一线生机,为日后布局。”诸葛亮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已在蜀军布下暗子,此战败局已定,但可将损失降到最低。同时,此战亦可作为你我兄弟,彻底打消主公们疑虑的契机。”
诸葛瑾猛地抬头,看向诸葛亮。他隐约猜到了诸葛亮的意思,但又不敢确定。
诸葛亮继续说道:“夷陵之败,看似蜀汉元气大伤,实则可让刘备看清,单凭一己之力,难以完成兴汉大业。而孙权亦会因此战而骄傲自满,放松对蜀汉的警惕。届时,你我兄弟,便可借机推动吴蜀再次结盟,共同抗曹。这便是你我‘互留后路’的第一步。”
“牺牲刘备的军队,甚至包括关羽?”诸葛瑾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这其中的残酷性。
诸葛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乱世之中,岂有两全之法?若不如此,蜀汉与东吴必将永无宁日,战火不休,百姓涂炭。我等身为谋士,当为天下苍生计。关将军之死,虽令人痛心,但若能换来吴蜀数年和平,为日后北伐蓄力,亦是值得。”
他顿了顿,又道:“更重要的是,此战之后,主公们对你我兄弟的猜忌会降到最低。你因‘助吴破蜀’而深得孙权信任,我因‘劝阻刘备不听’而避免了直接责任。届时,你我兄弟,在各自阵营,将拥有更大的话语权,也更容易推动共同的策略。”
诸葛瑾听后,久久无语。他知道诸葛亮所言极是,但这份牺牲,实在太过沉重。
“那……你我兄弟,究竟要图谋何事?”诸葛瑾最终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诸葛亮目光深邃,望向远方:“三分天下,并非长久之计。我与先主之志,乃是匡扶汉室,一统天下。
然而,以目前局势来看,恐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我兄弟之‘后路’,便是要确保,无论最终谁主沉浮,这天下,这华夏文明,都不能毁于战火。要为后世,保留一份统一的希望,一份复兴的火种。”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双鱼玉佩的另一半,递给诸葛瑾:“兄长,你我兄弟,便是这乱世中的两尾游鱼。
表面上各游一方,实则心意相通,只为避开那捕鱼之网,寻得一片安宁的深海。你我在东吴,我在蜀汉,各自稳固一方,避免过度内耗,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便可推动一统大业。”
诸葛瑾接过玉佩,眼中热泪盈眶。他终于明白了诸葛亮那份沉重而宏大的抱负。他们兄弟二人,并非是简单的“互留后路”以求自保,而是以一种超脱于个人恩怨、超脱于一时得失的智慧,来谋划天下大势。
他们秘密定下了几个长远目标:
1.避免蜀吴全面内战: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蜀吴之间发生你死我活的决战,因为那只会让曹魏渔翁得利。夷陵之战,便是以一次可控的“失败”,换来了吴蜀数年的和平。
2.情报共享:双方通过各种隐秘渠道,互相交换关于曹魏的关键情报,确保在对抗共同敌人时,都能占据优势。
3.人才保护:在各自阵营中,尽可能地保护那些有才干、有远见的人才,避免他们因政治斗争或战争而无谓牺牲,为未来的统一积累人才储备。
4.文化传承:暗中保护和传承汉室文化、典籍,确保无论乱世如何变迁,华夏文明的根基不被动摇。
5.家族延续:确保诸葛一族的绵延,无论哪个政权最终胜利,诸葛氏都能在其中发挥作用,避免家族被清算。
“兄长,此后你我兄弟,将背负千古骂名。你将因‘卖兄’而受世人唾骂,我将因‘失荆州’而背负骂名。”诸葛亮语气沉重,“但这骂名,你我皆需承受。唯有如此,方能让主公们彻底放下戒心,放手让我们去施展抱负。”
诸葛瑾紧握着玉佩,眼神坚定:“孔明,你我兄弟心意相通,何惧世人诽谤?只要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为了诸葛一族的绵延,即便背负万世骂名,又有何妨?”
自此,诸葛亮与诸葛瑾的“互留后路”计划,便在暗中稳步推进。他们表面上依旧是蜀吴两国的高级官员,各为其主,甚至在公开场合互相攻击、互相提防。
但在私下里,他们通过隐秘的通信,通过心照不宣的默契,共同推动着吴蜀联盟的稳定,共同对抗着曹魏的威胁。
夷陵之战后的吴蜀修好,便是他们计划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它不仅稳定了南方局势,也为诸葛亮日后的北伐,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战略空间。
而诸葛瑾在东吴的地位,也因为“成功策反”了诸葛亮(在孙权看来)而更加稳固,为他在东吴内部的进一步布局提供了便利。
他们的“互留后路”,并非是简单的背叛或投机,而是一种深谋远虑的牺牲与担当。他们牺牲了个人的名誉,牺牲了兄弟间公开的温情,甚至牺牲了一部分人,只为换取更大的和平,更长远的统一。
这份兄弟情谊,已超越了世俗的定义,升华为了对天下大义的共同坚守。
08
吴蜀再次结盟后,天下局势暂时趋于稳定。诸葛亮在蜀汉内部,励精图治,整顿朝纲,发展生产,训练军队,为北伐做着充分的准备。他知道,这是他与先主刘备的约定,也是他与兄长诸葛瑾“互留后路”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而远在江东的诸葛瑾,同样在为东吴的稳定和发展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他深得孙权信任,参与了东吴的各项重大决策。在对外策略上,他始终坚持联蜀抗曹,避免与蜀汉发生任何不必要的摩擦。
有一次,东吴内部有人提出,蜀汉在夷陵之战后元气大伤,正是攻取蜀地的好时机。
“主公,蜀汉刘备已死,幼主孱弱,诸葛亮虽有大才,却也独木难支。此时若能与曹魏联手,两面夹击,蜀汉必亡!”有大臣向孙权进言。
诸葛瑾闻言,心头一紧。他知道,这正是他需要发挥作用的时候。
他立刻站出来,拱手道:“主公,此言差矣!蜀汉虽败,但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诸葛亮治蜀有方,民心稳固。若我东吴与曹魏联手攻蜀,曹魏岂会坐视我东吴壮大?彼时,蜀地未得,反而会引火烧身,腹背受敌。”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如今曹魏势力庞大,乃我等共同大敌。我与蜀汉结盟,唇亡齿寒,方能共存。若此时攻蜀,非但不能得利,反而会削弱我等抗曹的力量,让曹魏坐收渔利。望主公三思。”
诸葛瑾的这番话,句句在理,分析透彻,成功地打消了孙权攻蜀的念头。他以一种看似完全站在东吴利益角度的考量,维护了吴蜀联盟的稳定,也为诸葛亮在蜀汉的北伐计划,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战略纵深。
在与诸葛亮的秘密通信中,诸葛瑾也常常传递东吴内部的动向,以及他对曹魏的分析。这些情报,对于诸葛亮制定北伐战略,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例如,有一次诸葛瑾通过隐秘渠道送来一封信,信中详细分析了曹魏在关中地区的兵力部署和粮草储备情况,甚至提到了曹魏某些将领的性格弱点。信末,他用暗语写道:“关中旱情严重,民心不稳,可趁虚而入。”
诸葛亮收到信后,立刻结合自己掌握的情报,对北伐路线进行了调整,将主攻方向放在了关中地区。他知道,这是兄长在为他的北伐,指明方向。
然而,他们的秘密联系并非总是一帆风顺。
有一次,诸葛瑾派出的信使在途中遭遇曹魏斥候,虽然信使最终拼死将信件送达,但自己却身受重伤,暴露了行踪。东吴内部也因此对诸葛瑾产生了一些怀疑。
孙权召见诸葛瑾,语气颇为深沉:“子瑜,朕近日听闻,有信使往来于你与诸葛亮之间。可有此事?”
诸葛瑾心中一紧,但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面色平静,拱手道:“回禀主公,确有此事。臣私下与胞弟诸葛亮通信,乃是为替主公探查蜀汉虚实,并劝说其归降我主。”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诸葛亮回信”,呈给孙权。信中依然是诸葛亮义正言辞的拒绝,以及对蜀汉的忠诚。
孙权接过信,仔细阅读,脸上表情复杂。他看着诸葛瑾,沉声问道:“子瑜,你与诸葛亮毕竟是亲兄弟。你当真能做到大义灭亲?”
诸葛瑾毫不犹豫地跪下,语气坚定:“主公,臣自追随主公以来,从未有过二心!臣之忠心,日月可鉴!臣与诸葛亮虽是兄弟,但各为其主。若他日战场相见,臣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的这番表演,让孙权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大半。孙权虽然生性多疑,但诸葛瑾的忠诚和能力,他看在眼里。再加上诸葛瑾每次都能拿出“诸葛亮的回信”作为证据,让孙权认为诸葛瑾确实是在“劝降”诸葛亮,而非通敌。
“罢了,子瑜平身。”孙权摆了摆手,“朕相信你。只是日后行事,还需多加小心,莫要让人抓到把柄。”
诸葛瑾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他又一次蒙混过关了。他与诸葛亮的这种“互留后路”,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赌博,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在诸葛亮的数次北伐中,诸葛瑾都通过各种方式,为他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有时是东吴军队佯攻曹魏边境,牵制其兵力;有时是提供曹魏内部的叛乱情报,让诸葛亮可以抓住时机。
他们兄弟二人,就像两只无形的手,在各自的阵营中,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朝着他们共同的理想前进。
09
岁月流转,星辰更迭。诸葛亮在蜀汉鞠躬尽瘁,六出祁山,为北伐大业耗尽心血。诸葛瑾在东吴忠心耿耿,稳固社稷,深得孙权倚重。然而,无论身居高位,荣华富贵,他们兄弟二人内心的那份孤独和沉重,却从未消散。
他们是乱世的智者,也是乱世的囚徒。为了心中的大义,为了家族的延续,他们选择了背负世人的误解,选择了走上一条不为人知的道路。
在诸葛亮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与诸葛瑾的秘密通信变得更加频繁,也更加深沉。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许多未竟之业,需要兄长在另一方继续守护。
“兄长,亮之身体,恐难再撑。北伐大业未竟,心中甚是遗憾。”诸葛亮的信中,字迹已显虚弱。
诸葛瑾收到信后,心中悲痛不已。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生都在为蜀汉的兴衰而奔波,从未有过片刻安宁。
他回信道:“孔明,勿要悲观。你已为蜀汉奠定根基,后世自有承继之人。你我兄弟之志,亦非一朝一夕可成。你且安心,我自会在江东,护佑诸葛一族,为天下苍生,尽绵薄之力。”
在信的末尾,诸葛瑾用暗语写道:“司马氏已显异兆,曹魏气数将尽,望孔明早做部署,以待天时。”
诸葛亮收到信后,立刻明白了兄长的深意。他知道,司马懿的崛起,将是曹魏未来最大的变数。他立刻调整了北伐策略,将重心从攻城略地,转向了更深层次的战略布局,为后世的统一,埋下伏笔。
他安排姜维继承其衣钵,教授其平生所学,并再三叮嘱其要“联吴抗魏”,切莫与东吴交恶。他知道,吴蜀联盟,是他们兄弟二人用一生心血维系的成果,绝不能轻易断绝。
公元234年,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噩耗传到江东,诸葛瑾听到消息后,在府中独自枯坐了一整夜。他没有流泪,因为他知道,他的弟弟,终于可以安息了。
次日,他上朝时,孙权派人来慰问他,并问他:“子瑜,你那胞弟诸葛亮已死,你可有何感想?”
诸葛瑾强忍悲痛,拱手道:“回禀主公,诸葛亮虽为臣弟,但其忠于蜀汉,乃是其本分。如今他已逝去,臣心中虽有悲痛,但亦为其能尽忠职守而感到骄傲。只是,蜀中再无诸葛亮,恐怕会引起一番动荡。主公当早做防范,切莫让曹魏有机可乘。”
他这番话,既表现了对弟弟的“尊重”,又将重心放在了东吴的安危上,让孙权挑不出任何毛病。孙权听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深究。
然而,在诸葛瑾的心中,他却在默默地为诸葛亮规划着“后路”。他知道,诸葛亮虽然逝去,但他所留下的,不仅仅是蜀汉的基业,更是他们兄弟共同的理想。
在随后的几年里,诸葛瑾继续在东吴发挥着他的影响力。他提携了诸葛恪等后辈,确保诸葛家族在东吴的地位。他也始终坚持“联蜀抗魏”的策略,即便在孙权晚年,东吴内部出现了一些与蜀汉交恶的声音时,他依然力排众议,维护了吴蜀联盟的稳定。
他深知,诸葛亮用生命换来的吴蜀和平,绝不能轻易打破。这份和平,是他们兄弟二人为未来统一大业,所留下的最宝贵的“后路”。
诸葛瑾一直活到公元241年,比诸葛亮多活了七年。在这七年里,他亲眼目睹了曹魏内部司马氏势力的逐渐壮大,也看到了蜀汉在姜维的辅佐下,依然坚持着北伐的理想。他知道,他们兄弟二人的“后路”计划,正在一步步地实现。
在他临终前,他将双鱼玉佩的另一半交给了自己的儿子诸葛恪,并叮嘱道:“恪儿,此乃你叔父所留信物。乱世之中,人心叵测。你当以大局为重,莫忘你诸葛一族,乃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存在。切记,你与蜀汉的联系,不可断绝。”
诸葛恪虽然不完全明白父亲的深意,但他知道,这枚玉佩和这番叮嘱,承载着诸葛家族最重要的秘密。
诸葛亮与诸葛瑾,这两位三国时期的传奇人物,他们表面上各为其主,甚至一度兵戎相见,被世人视为兄弟反目的典范。
然而,在历史的暗流中,他们却以一种超越世俗的智慧和情谊,为彼此,也为整个华夏民族,留下了那条不为人知的“后路”。这份后路,并非简单的勾结,而是深谋远虑的战略共识,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悲壮选择。
10
诸葛亮与诸葛瑾相继离世后,历史的车轮依旧滚滚向前。他们的儿子、侄子,以及他们所培养的门生故吏,继续在各自的阵营中奋斗。然而,诸葛兄弟所留下的“互留后路”的深远影响,却并未因此而中断。
在蜀汉,姜维秉承诸葛亮遗志,九伐中原,虽未能成功,但却始终坚持“联吴抗魏”的策略。他深知,这是丞相生前再三叮嘱的国策,也是蜀汉能够延续的关键。每当蜀汉与东吴之间出现嫌隙时,姜维总会想起诸葛亮的教诲,力主修好。
在东吴,诸葛恪在诸葛瑾离世后,逐渐崭露头角,成为东吴的权臣。他虽然年轻气盛,一度主张北伐,但却始终对蜀汉保持着一种克制和合作的态度。他谨记父亲临终前的叮嘱,与蜀汉的通信从未中断,尽管方式更加隐秘,内容也更加谨慎。
有一次,东吴与魏国爆发了东兴之战。诸葛恪率军大破魏军,威震一时。然而,在战后,他却并未趁势深入魏境,而是选择了适可而止。这让许多东吴将领感到不解,认为他错失了良机。
然而,诸葛恪心中清楚,这是他父亲和叔父所制定的“后路”策略的一部分。东吴与蜀汉的力量,都不足以单独一统天下。过度消耗任何一方的力量,都只会让渔翁得利。他们的目标是削弱魏国,维持三足鼎立的平衡,为未来的统一积累力量。
魏国司马氏的崛起,是诸葛兄弟在世时便已预见的。司马懿父子,以其深沉的谋略和隐忍,逐渐架空曹魏皇室,最终篡夺了魏国政权。这一变局,彻底颠覆了三国鼎立的格局。
当司马昭发动灭蜀之战时,蜀汉危在旦夕。姜维虽拼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然而,在蜀汉灭亡之前,姜维曾派出使者向东吴求援。
令人意外的是,东吴的援军虽然迟到,但却并未对蜀汉落井下石,而是趁机攻打魏国,牵制了魏军的部分兵力,间接为姜维争取了宝贵的撤退时间,也使得蜀汉的部分忠臣得以安全转移。
这背后,自然少不了诸葛家族在东吴内部的斡旋。尽管诸葛恪在后期因骄傲自满而被孙峻所杀,但诸葛瑾在东吴所留下的影响力,以及他对“联蜀抗魏”国策的坚持,依然在发挥作用。东吴的许多大臣,依然相信与蜀汉保持友好,是符合东吴长远利益的。
最终,蜀汉灭亡,东吴也在几十年后被西晋所灭。三国归晋,天下再次统一。
然而,这场统一,并非是哪一方的绝对胜利,而是无数英雄豪杰在乱世中,以自己的方式,推动历史进程的结果。
诸葛亮与诸葛瑾兄弟,他们表面上各为其主,立场对立,甚至一度背负“兄弟反目”的骂名。但他们那份深埋心底的“互留后路”的默契,那份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以及对华夏文明绵延的坚持,却在暗中,影响了整个三国的走向。
他们没有让蜀吴之间进行你死我活的内耗,而是维持了相对的平衡,共同对抗了最强大的敌人曹魏。他们保护了各自阵营中的人才和文化,使得乱世中的文明火种得以延续。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和牺牲,为后世的统一,奠定了基础。
或许,在历史的长河中,诸葛亮与诸葛瑾的故事,远比史书所载的更加复杂,更加深远。他们的“互留后路”,并非是为了个人的功名利禄,而是为了一个更宏大、更长远的理想——让战火平息,让百姓安居,让华夏文明得以延续。
千年之后,当人们再提及诸葛兄弟时,除了他们各自的功绩,或许也会有人,从那些被尘封的史料缝隙中,窥见他们之间那份超越忠诚与背叛的兄弟情谊,以及那份为天下苍生而默默付出的伟大智慧。
他们是乱世的智者,也是乱世的守护者,用血脉相连的默契,为后世留下了最宝贵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