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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有这样一个奇才,连诸葛亮都自叹不如。 为了把他请出山,刘备阵营几乎是全部动员,诸葛亮是最卖力的。 然而他偏偏出了名的讨厌刘备,惹不起则躲。 最后实在躲不了,只能放弃挣扎,但“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不能得到我的心。” 虽然工作很被动,但蜀国建国的诏命公文全是他拟的,国号年号也是他定的。 国库空空,靠他十三个字的良策充实了起来。 也只有旷世奇才,才能享有“我不喜欢你,却还得供着你”的待遇吧。 01 建安七年,荆州,襄阳城郊,刘家老宅那几进深的大院里,十八岁的刘巴一身素麻单衣,却坐得笔直。 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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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诸葛亮有才,讽刘备是燕雀,骂张飞是兵子,却总理蜀汉政务

点击次数:88发布日期:2025-07-21 09:28

三国有这样一个奇才,连诸葛亮都自叹不如。

为了把他请出山,刘备阵营几乎是全部动员,诸葛亮是最卖力的。

然而他偏偏出了名的讨厌刘备,惹不起则躲。

最后实在躲不了,只能放弃挣扎,但“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不能得到我的心。”

虽然工作很被动,但蜀国建国的诏命公文全是他拟的,国号年号也是他定的。

国库空空,靠他十三个字的良策充实了起来。

也只有旷世奇才,才能享有“我不喜欢你,却还得供着你”的待遇吧。

01

建安七年,荆州,襄阳城郊,刘家老宅那几进深的大院里,十八岁的刘巴一身素麻单衣,却坐得笔直。

他面前摊开一卷斑驳的竹简,是祖父刘曜留下的《盐铁论》批注手稿。

“子初!”

父亲刘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快步走进书房,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江夏太守旧官袍还留着清晰的折痕。

刘祥递过一卷崭新的帛书:“州牧府……又派人来了。”

刘巴眼皮都没抬,目光依旧凝在祖父的字上。

他太熟悉这场景了。

自从去年他十八岁生辰一过,被郡守举荐为郡主簿,展露出那份远超年龄的治事才能后,荆州牧刘表的征辟文书就像夏天的雨点,隔三岔五就落下来。

茂才?

呵,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刘表那人,在刘巴眼中不过是个守着祖宗基业、在曹操和袁绍之间摇摆不定的庸碌守户之犬。

他刘巴的才学,岂能用来给这种人装点门面?

“父亲,”

刘巴终于开口,

“替我回了。就说巴年少德薄,学业未成,不堪大任。”

他放下祖父的手稿,

“茂才?刘景升帐下,不过燕雀群集之所。”

刘祥看着儿子年轻却棱角分明的侧脸,那神情像极了去世的老父亲刘曜——同样的固执,同样的目下无尘。

他张了张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拿着那卷代表了无数人梦寐以求前程的帛书,默默退了出去。

02

转眼到了建安六年(201年)。

荆州地界上,另一个“刘”字大旗开始猎猎作响。

左将军、豫州牧刘备,这位辗转大半个中国、屡败屡战的枭雄,终于在新野暂时安顿下来。

他一面招揽人心,一面竭力延请名士。

自然,少年成名、连刘表都屡请不动的零陵才俊刘巴,也落入了他的视线。

一日午后,刘家老宅的门扉被轻轻叩响。

门外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年纪。

他身后跟着两名风尘仆仆的护卫。

“零陵刘子初先生可在?”

少年声音清朗,执礼甚恭,

“小子周不疑,奉舅父左将军刘玄德之命,特来拜谒先生,恳请先生不弃愚钝,允小子入门受教。”

周不疑?

刘巴立在门内,透过半开的门缝打量着这个少年。

他知道这人,是刘备颇为疼爱的外甥,传闻少有异才。

刘备派他来?

这姿态倒是放得够低,让个孩子来叩门。

可惜……

刘巴没有开门,声音隔着门板传出:

“周公子远来辛苦。只是……”

他顿了顿,

“令舅父志向高远,麾下想必英才如云。巴不过荆楚一介布衣,才疏学浅,岂敢妄为人师?况乎鸾凤自有凌霄之志,焉能入燕雀之群?公子请回吧。莫让巴这粗鄙之地,污了公子清听。”

门外瞬间死寂。

周不疑清亮的眼眸猛地睁大,小脸霎时涨得通红。

那“鸾凤入燕雀之群”的讥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更是狠狠抽在他身后那位左将军的脸上!

少年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对着紧闭的院门深深一揖,转身时肩膀微微垮了下去,小小的身影在襄阳刺目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刘巴站在门内阴影里,面无表情。

刘备?

一个织席贩履起家,靠着所谓“汉室宗亲”名头招摇,四处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流寇罢了。

他刘巴的学识和抱负,岂能托付于这等根基浅薄、前景渺茫之辈?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转身回屋,将院外那点微澜彻底隔绝。

03

历史的洪流从不因个人的好恶而停歇。

建安十三年(208年)的秋天,曹操,这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北方雄主,终于挥师南下。

荆州牧刘表恰在此时惊惧病死,继位的幼子刘琮在母亲蔡氏和舅舅蔡瑁的裹挟下,未发一矢便举州投降。

恐慌攫住了襄阳的每一个人。

城池即将易主,前途一片晦暗。

无数士族、官员、百姓拖家带口,仓皇向南奔逃。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刚刚在当阳长坂坡惨败于曹操铁骑、正狼狈退往江夏方向收拢残兵的刘备!

似乎只有依附于这位以“仁义”著称的刘皇叔,才能在这乱世中觅得一线生机。

通往南门的官道上,车马辚辚,人流如织,哭声、喊声、叱骂声混成一片。

然而,在这股汹涌南下的洪流边缘,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刘巴。

他只带了一个老仆,背着一个简单的青布包袱。

他逆着人流,脚步异常坚定地穿过混乱不堪的街巷,向北而行。

南逃的人群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有人认出他,失声惊呼:

“那不是刘子初先生吗?您……您这是往哪去?南边!跟着刘皇叔走才是活路啊!”

刘巴恍若未闻。

去投奔那个被自己讥为“燕雀”的刘备?

绝无可能!

他的选择只有一个——北面,许都!

曹操,这个扫灭群雄、掌控朝廷的丞相,才是他心中真正能结束乱世、重建秩序的力量。

哪怕此人被骂为“汉贼”,但在刘巴眼中,唯有实力与秩序,方是乱世生存的根本。

他推开一个撞到身上的逃难者,头也不回地汇入了通往北门、几乎空无一人的官道。

身后是滚滚南下的求生洪流,身前是未知的北方险途,他孑然一身,步伐却越走越快。

04

北上的路途并不太平,沿途兵荒马乱,关卡盘查森严。

但刘巴凭借过人的才智和那份名士特有的气度,历经波折,竟真的抵达了许都。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逆流北上”的举动本身,以及他在荆州的名望,很快便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这位求贤若渴的枭雄,亲自在丞相府接见了他。

丞相府的大堂空旷而森严,曹操高踞主位,身量不高,但那双细长的眼睛扫视过来时,带着掌控一切的威压。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堂下这个风尘仆仆却脊背挺直的年轻人。

“子初不惜身涉险境,逆众人而行来投,足见高识。”

“今荆州虽定,然长沙、零陵、桂阳三郡,犹在观望,未肯归心。孤素知卿乃荆楚名士,德望素著。”

他身体微微前倾,

“孤欲以卿为使,持节南下,招抚三郡。凭卿之声望,三郡传檄可定。此乃大功一件,卿勿推辞。”

招抚三郡?

南下?

刘巴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投入冰窟。

南下?

那岂不是要再次踏入荆州地界?

更要命的是,如今盘踞在荆州南部、收拢着刘表旧部和无数流亡力量的,正是那个他最不愿与之有任何瓜葛的人——刘备!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刘巴霍然抬头,迎着曹操审视的目光:

“丞相明鉴!臣,万死不敢奉诏!”

他深吸一口气,

“刘备,此刻必在荆州南境!臣……实不愿往!恳请丞相另择贤能!”

说完,他深深一揖,腰弯下去,姿态恭敬,但那份拒绝之意却坚硬如铁。

堂内瞬间死寂。

侍立两侧的谋士武将们屏住了呼吸,偷偷交换着惊愕的眼神。

竟有人敢如此直接、如此不留余地地拒绝曹丞相的任命?

还是用这样近乎直白的理由——不愿与刘备打交道?

曹操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寒光乍现。

刘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额角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能清晰感觉到上方那道冰冷目光的切割。

“呵……”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从上方传来。

曹操缓缓靠回椅背,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不愿往?”

曹操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

“孤素闻子初乃国士,国士……当以国事为重。区区私愿,岂能置于朝廷大略之前?”

他身体再次前倾,目光牢牢锁住刘巴:

“此任,非卿莫属。孤意已决。”

最后四个字,斩钉截铁,再无转圜余地。

“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刘巴直起身,脸色有些苍白。

他知道,任何辩驳都已徒劳。

他沉默片刻,终于,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再次深深一揖,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字:

“……臣……领命。”

走出那森严压抑的丞相府大堂,许都秋日正午的阳光刺眼地落下来,刘巴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抬头望向南方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仿佛看到那个织席贩履起家的枭雄身影,正盘踞在他命运必经的道路上,如同一个巨大的、无法摆脱的阴影。

05

建安十三年(208年)的冬天,刘巴手持曹操赐予的符节,带着寥寥几名随从,顶着刺骨的寒风,一路艰难地向南跋涉。

他的任务是招抚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然而,越往南走,空气里弥漫的恐慌和混乱就越浓重。

道路两旁挤满了从北边逃难过来的溃兵和百姓,他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口中不断重复着两个令人心惊肉跳的词:赤壁、大火。

刘巴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终于,在距离荆南还有数百里的一个破败驿站,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曹操的大军,在赤壁被孙刘联军一把大火烧得灰飞烟灭,数十万精锐几乎全军覆没!

丞相本人已狼狈北遁。

而更致命的是,就在曹操败退的当口,那个他最不愿见到的身影——刘备,正以惊人的速度攻城略地,收拢人心。

刘巴尚未踏入荆南地界,探马已带回确凿的噩耗:

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已尽数插上了刘备的旗帜!

任务彻底失败。

更糟的是,他此刻的身份——曹操的使者,在刘备新得的地盘上,无异于自投罗网的死囚。

随从们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刘巴站在驿站残破的窗口,望着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和茫茫的雪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他。

为曹操效力?

结果连面都没见着,就被一把火烧成了泡影。

而刘备……那个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竟成了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命运仿佛一个恶毒的玩笑家,将他狠狠戏弄。

就在这时,驿站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翻身下马,递上一封还带着体温的帛书,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让刘巴瞳孔微缩——诸葛亮!

他展开信,诸葛亮的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充满了老朋友般的关怀和务实者的精明。

信中先是问候他一路辛苦,体谅他任务失败的无奈,随即笔锋一转,点明天下大势已变:

“曹公北遁,荆襄易主。玄德公仁德布于四海,求贤若渴,尤念子初高才。今坐拥荆南,基业初立,正待大贤共襄盛举。何不弃暗投明,归顺刘皇叔?亮必虚左以待,共扶汉室!”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刘巴的骄傲上。

弃暗投明?

谁是暗?谁是明?

在他心中,曹操代表着秩序与力量,刘备不过是个靠“仁义”招牌招摇撞骗的流寇!

要他向自己曾经讥讽为“燕雀”的人俯首称臣?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刘巴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走到驿站的炭盆边。

盆中炭火噼啪作响,他提起笔,蘸饱了墨,在那封劝降信的背面,重重写下八个大字:

“托命沧海,不复顾荆州!”

写完,他将笔狠狠掷入炭盆,溅起一蓬火星。

随即,他将那封劝降信连同自己的回书,一把塞回给呆立一旁的信使:

“原物奉还!告诉孔明,刘巴纵然身死异乡,埋骨荒蛮,也绝不踏入刘备治下半步!荆州?已是刘巴死地!速去!”

信使不敢多言,匆匆上马离去。

驿站内死寂一片,只有炭火在噼啪作响,映照着刘巴孤峭而固执的身影。

他知道,前路断绝,后路已绝。

天下之大,竟无他刘巴立锥之地?

不!

还有地方可去!

他猛地抬头,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南方,那片被中原视为瘴疠蛮荒之地的——交趾!

06

建安十四年(209年)初春,一支风尘仆仆的小队伍出现在交趾郡(今越南北部)的边界。

为首一人,衣衫褴褛,满面风霜,形容枯槁。

他手持一根磨得发亮的竹杖,递上的通关文牒上,名字已不再是“刘巴”,而是潦草地写着——“张生”。

交趾太守士燮,割据岭南数十年,俨然一方土皇帝。

他听闻有位中原名士化名来投,倒也起了几分兴趣,在府衙接见了这个自称“张生”的落魄文人。

太守府邸弥漫着浓重的香料和湿热气息,与中原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

士燮年近六旬,保养得宜,身着华丽的交州锦缎,斜倚在铺着象牙席的软榻上,慢悠悠地品着一种颜色深红的本地茶。

他上下打量着阶下站立的“张生”,此人虽形容憔悴,但那份骨子里的清高和锐气却藏不住。

“张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

“我交趾虽处南疆,然物阜民丰,远离中原战火,也算一方乐土。先生既来,可安心住下。不知先生对治理地方,有何高见?”

刘巴(张生)一路南逃,见惯了交趾豪强横行、官吏贪婪、百姓困苦的景象。

此刻见士燮只谈“乐土”,不问疾苦,心中那股书生意气又冒了出来。

他挺直了疲惫的脊背:

“明公治下,商路通达,府库充盈,确为不易。然……”

他话锋一转,直视士燮,

“巴一路所见,豪族圈占田土,私蓄部曲,无视法度;小吏盘剥乡里,民怨暗积。长此以往,譬如沙上筑台,恐非长治久安之策!当严明法度,抑制豪强,轻徭薄赋,方可根基永固!”

此话一出,堂上侍立的交趾本地官员和豪强代表们顿时脸色大变,交头接耳,怒目而视。

这中原流亡来的酸儒,竟敢一见面就指手画脚,批评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士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放下茶盏,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统治交趾数十年,靠的就是平衡各方豪强势力,维持表面的安稳。

这个不知死活的“张生”,竟想让他去动豪强的蛋糕?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呵,”

士燮冷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张先生初来乍到,对我交趾风物人情,怕是所知甚浅吧?治理地方,因地制宜,岂能全凭中原书本道理?”

他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

“先生远来劳顿,想必神思不清。来人,送张先生去驿馆‘好好’休息!没有本太守之命,不得擅离!”

几个如狼似虎的甲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搀扶”起刘巴。

刘巴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变相的软禁,甚至可能是杀身之祸的前兆!

这士燮,不过是另一个目光短浅、固守私利的庸主!

交趾,也非久留之地!

被半押送回驿馆的当夜,刘巴没有片刻犹豫。

趁着夜色深沉,守卫松懈,他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粗布短褐,用锅灰抹黑了脸,只揣着仅剩的一点干粮和那根伴他千里的竹杖,翻过驿馆低矮的后墙,再次踏上了流亡之路。

07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益州(今四川)。

传说那里山川险固,沃野千里,又有汉室宗亲刘璋坐镇,或许能成为最后的避风港。

然而,通往蜀地的道路,自古艰难。

他不得不绕行西南,穿越人烟稀少、民族杂居的牂牁郡(今贵州大部)。

牂牁郡的山,又高又陡,密林深布,瘴气弥漫。

刘巴已经记不清翻过了多少座山,趟过了多少条冰冷的溪流。

干粮早已耗尽,他只能靠野果和偶尔遇到的零散村落乞讨些残羹冷炙充饥。

身上的粗布衣服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脚上的草鞋早已磨穿,脚底是层层叠叠的血泡和裂口。

唯有那根竹杖,成了他支撑身体、驱赶蛇虫的唯一依靠。

这天黄昏,他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终于看到一个依山而建、用原木和石头垒成的寨子。

寨门前站着几个手持简陋刀矛、穿着色彩斑斓麻布衣服的夷人守卫,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外乡人。

刘巴实在太累了,又渴又饿,只想讨口水喝,歇歇脚。

他强打精神,用沙哑的声音上前行礼:

“诸位……壮士,行路人……路过贵寨,讨碗水喝…”

守卫们围了上来。

他破衣烂衫,却掩不住那份与本地山民截然不同的气质,还有那口明显的中原官话。

“汉人?”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用生硬的汉话喝问,

“从哪来?到哪去?干什么的?”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在这种偏远之地,一个形迹可疑的外乡汉人,很可能被当作奸细。

刘巴心中一紧,知道不妙。

他试图解释:

“在下……张生,乃中原流落至此的读书人,欲往益州投亲……绝无歹意,只求碗水……”

“读书人?”

头目眼中疑色更浓。

这年头,兵荒马乱,一个读书人孤身跑到这深山老林?

鬼才信!

他猛地一挥手:

“拿下!此人形迹可疑,定是奸细!关起来,等头人发落!”

几个守卫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根本不容刘巴分辩,粗鲁地将他捆了个结实,推搡着押进了寨子深处一个散发着霉味和牲畜臊臭的简陋木笼里。

木笼的门被粗大的藤条死死捆住。

刘巴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疼痛,心中一片冰凉。

08

不知在黑暗中煎熬了多久,木笼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一个穿着相对体面些麻布长衫、头戴小冠的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在守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是寨子里负责文书、通晓汉话的主簿。

主簿举着火把,凑近木笼,借着跳动的火光仔细打量着里面的囚徒。

虽然蓬头垢面,形容狼狈,但此人眉宇间的书卷气,那份即使在囚笼中也不自觉保持的坐姿仪态,绝非寻常山民或兵痞所有。

“你……真是读书人?”

主簿隔着木栏问道,语气带着探究。

刘巴抬起头,回答:

“是。零陵……张生,游学至此,不幸被误作奸细。敢问主簿,此间可有《论语》《春秋》可借一观?”

他故意提起儒家经典,既是表明身份,也是最后的试探。

主簿眼中精光一闪。

能在这蛮荒之地随口道出经书名,此人身份不假!

他立刻对手下吩咐:

“快!松绑!请……请先生出来说话!”

他态度瞬间变得恭敬。

守卫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打开了木笼。

刘巴被搀扶出来,主簿亲自递上一碗清水。

看着刘巴一饮而尽,主簿才低声道:

“先生受惊了。在下王观,忝为此地主簿。观先生气度谈吐,绝非等闲。此地偏僻,恐非先生久留之所。”

他略一沉吟,压低了声音,

“我家主公,益州牧刘季玉(刘璋),乃汉室宗亲,仁厚爱才。先生大才流落于此,明珠蒙尘,实为可惜。在下愿修书一封,引荐先生前往成都,定能得主公重用,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益州?

刘璋?

刘巴心中百味杂陈。

他本想默默前往,隐姓埋名,如今却要以这种方式被“引荐”而去。

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他沉默片刻,对着王观深深一揖:

“多谢主簿活命、引荐之恩。张生……愿往益州。”

09

建安十六年(211年),刘巴化名“张生”,辗转抵达了成都。

益州牧刘璋,是个性格懦弱、耳根子软的人。

他听说王观引荐了一位有才学的“张先生”,又见刘巴(此时仍自称张生)举止有度,谈吐不凡,倒也颇为礼遇,给了个闲散文职,时常咨询些意见。

此时,益州北面正面临巨大的威胁——汉中张鲁!

这个“米贼”首领,仗着五斗米道蛊惑人心,拥兵自重,不断侵扰益州北部。

刘璋寝食难安,又自知能力不足,难以抵挡。

就在这时,一个“好消息”传来:

寄居在荆州的刘备,主动派人送信,言辞恳切,表示愿意出兵帮助刘璋讨伐汉中的张鲁!

刘璋大喜过望,立刻召集心腹谋士商议。

议事厅内,一片附和之声。大多数人都被刘备“同宗之谊”、“仗义相助”的旗号打动,纷纷称赞这是天降强援。

就在这一片赞同声中,一个清冷而急切的声音陡然响起:

“主公!万万不可!此乃饮鸩止渴,引狼入室!”

众人愕然望去,说话者正是那个沉默寡言、化名张生的新晋谋士。

只见刘巴(张生)猛地从席位上站起,脸色因激动而微微发红:

“主公明鉴!刘备何人?枭雄也!其志岂在区区张鲁?此人辗转天下,寄人篱下而终能反客为主者,吕布、曹操皆可为鉴!其入益州,名为助战,实为图谋基业!此乃驱虎吞狼之计,驱走张鲁一狼,却引来刘备一虎!若使刘备提兵入川,假道伐虢,我益州危如累卵!此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主公!”

他字字如刀,句句泣血,将刘备的野心和危险剖析得淋漓尽致。

大厅里瞬间死寂。刘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但很快,这惊疑就被身边重臣张松、法正等人七嘴八舌的劝说淹没了:

“张先生此言差矣!刘皇叔仁德著于四海,岂会行此不义?”

“是啊主公,刘备乃汉室宗亲,与主公有同宗之谊,岂能相疑?”

“当务之急是抵御张鲁!若无外援,益州难保啊!”

张松更是上前一步,指着刘巴(张生)厉声道:

“张生!你不过新来之人,安敢妄议军国大事,离间我主与宗亲之情?莫非别有用心?”

刘璋看着情绪激动、言辞激烈的刘巴(张生),又看看身边一众力主迎接刘备的心腹重臣,懦弱的本性占了上风。

他烦躁地挥挥手:

“好了好了!玄德乃我同宗兄弟,诚心相助,岂可无端猜忌?迎玄德入川之事,就这么定了!张先生……你……你且退下吧。”

刘巴(张生)浑身一震,看着刘璋那昏聩而懦弱的脸,看着周围那些或讥讽、或冷漠、或得意的目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直冲头顶。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觉得喉头一阵腥甜。

罢了!

夏虫不可语冰!

他猛地一甩袖,对着刘璋深深一揖:

“臣……头风旧疾复发,难以支撑。恳请主公……允臣告病!”

说完,也不等刘璋回应,转身踉跄着冲出了议事厅,留下身后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10

从那天起,成都城中,刘璋赐给“张先生”的那座清静小院里,院门便终日紧闭。

刘巴(他此时已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本性和学识)对外宣称身染沉疴,谢绝一切访客。

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黄了又落,落了又生。

刘巴常常独自坐在树下,面前摊着书简,目光却空洞地越过院墙,投向北方。

他不再自称“张生”,但也没恢复“刘巴”之名。他成了一个无名无姓的幽居者。

建安十六年(211年)末到建安十九年(214年)初,整整两年多的时间,他就这样将自己囚禁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

院墙之外,益州正经历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清晰地听到:

刘备的大军,打着“助战张鲁”的旗号,浩浩荡荡开进了益州。

刘备并未北上汉中,反而屯兵葭萌关,“广树恩德,以收众心”。

刘璋与刘备的矛盾终于爆发,撕破脸皮,兵戎相见!

战火在益州大地上蔓延,喊杀声、哭嚎声,即使隔着重重院墙也能隐隐传来。

最终,成都城被围,刘璋开城投降!

这一切,刘巴都像一个沉默的旁观者,隔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听”完了全过程。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听”着。

当刘备入主成都的喧嚣锣鼓声穿透院墙传来时,刘巴正坐在那棵老槐树下。

他缓缓合上手中那卷早已翻烂的《韩非子》,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那叹息声里,有对刘璋昏聩的悲悯,有对刘备枭雄手段的冷眼,更有一种“我早知如此”的彻骨苍凉和无力。

命运的车轮,裹挟着所有人的意志,最终还是无可阻挡地,将他推向了那个他穷尽半生、万里奔逃想要避开的人——刘备。

而这一次,他避无可避。

院门之外,已是刘备的天下。

11

建安十九年(214年)夏末,成都城头的大旗换成了“刘”字,只是此“刘”已非彼“刘”。

刘备终于踏进了他梦寐以求的益州州牧府,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但府库空虚,将士们等着封赏,新归附的官员需要安抚,庞大的战争机器需要钱粮驱动!

可刘璋留下的,几乎是个空壳子。

“主公!”

谋士法正匆匆入内,

“将士们怨声载道,府库实在拿不出像样的犒赏了!还有……那个刘子初,该如何处置?不少将领,尤其是从荆州跟来的旧部,对他当年羞辱皇叔之事耿耿于怀,恨不能……”

刘备猛地抬手,打断了法正的话。

“传孤令旨:刘巴刘子初,才智绝人,乃国士之器!自今日起,凡我麾下文武官吏、兵卒百姓,有敢加害刘子初者——杀无赦!诛其三族!”

“诛其三族!”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刚刚进来的诸葛亮。

法正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诛三族?这是何等严厉的惩罚!

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个曾经公开蔑视主公、如今还是阶下囚的刘巴?

刘备的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最后落在诸葛亮身上:

“孔明,子初之事,孤意已决。此人才干,关乎我蜀汉根基。你……亲自去一趟。务必将他请来。”

诸葛亮理解刘备对刘巴才能的极度渴求,也深知刘巴那份深入骨髓的骄傲和倔强。

这次“劝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难。

来到那座熟悉的僻静小院,院门依旧紧闭。

诸葛亮示意随从退下,自己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许久,门内才传来刘巴沙哑而冷淡的声音:

“谁?”

“子初兄,是我,孔明。”

门内沉默了片刻,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

刘巴站在门后的阴影里,身形清瘦,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他看着诸葛亮,没有说话。

诸葛亮没有进门,就在门外,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双手递了过去。

他的语气异常诚恳,甚至带着一丝老朋友般的劝解:

“子初兄,两年幽居,世事已变。玄德公入主益州,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其求贤若渴,尤重兄之大才。”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刘巴那双倔强的眼睛:“‘天命在玄德,君其能逆天乎?’ 兄乃当世智者,当知顺势而为方为大道。何苦自囚于此,明珠暗投?玄德公已下严令,保兄周全。兄之才学,当用于济世安民,匡扶社稷,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刘巴的目光落在诸葛亮手中的帛书上,那“天命在玄德”几个字,烫得他心口剧痛。

天命?

什么是天命?

是刘备这样的枭雄凭借手段和武力夺来的地盘吗?

他穷尽半生,辗转万里,想要避开的就是这个“天命”!

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卷帛书。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心死的灰败。

他对着诸葛亮,深深弯下了那从未轻易低下的腰脊:

“……巴……知罪。愿……归附左将军。”

12

刘巴归附的消息传到成都。

刘备大喜过望,立刻召见。

州牧府的书房内,刘备眉头紧锁,指着几案上几卷几乎空白的账簿:

“子初请看!库无余粮,仓无积粟,将士们等着封赏,流民需要赈济,百废待兴,处处要钱!这……这如何是好?”

刘巴站在阶下,虽然穿着新赐的官服,但那份疏离感并未减少。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那空白的账簿,又望向窗外成都初秋略显萧瑟的街市。

片刻之后,他才转身,对着刘备,清晰而冷静地吐出十三个字:

“铸直百钱。”

“平抑物价。”

“行官市之制。”

刘备和旁边的诸葛亮、法正等人都是一愣。

直百钱?

刘巴走到案前,拿起一枚旧的五铢钱。

“主公,此一新钱,当旧钱百枚之用。”

“其一,以新代旧,一枚新钱换民间百枚旧钱,或等值货物。府库空虚,但铜料尚存,铸此新钱,立时可得百倍之资!其二,严令各地官府,以新钱为基准,强力平抑粮、盐、布帛等民生必需之物价,打击囤积居奇,稳定市面。其三,由官府设立‘官市’,专营盐、铁、锦等大宗利厚之物,统购统销,利归府库。”

“这……可行吗?”

法正有些迟疑,

“百姓岂肯认这新钱?物价岂能轻易压住?”

刘巴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冷笑:

“乱世之中,民但求一安。新钱由官府强力推行,与赋税、军饷、官俸挂钩,流通即成。物价?握紧刀把子,让囤积居奇者人头落地,自然就‘平’了。至于官市,取其利厚者而专营,利源自然滚滚。巴可立军令状,三月之内,府库必充!”

刘备听得眼中精光大盛!

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经济道理,但他听懂了“百倍之资”、“利归府库”、“三月必充”!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猛地一拍桌案:

“好!就依子初之策!孔明,孝直(法正),全力配合!孤授子初全权,即刻施行!敢有阻挠新策、扰乱市价者,杀!”

命令雷厉风行地执行下去。

官府的铸炉日夜不息,沉重的“直百”大钱被成箱铸出。

士兵持钱强行“兑换”百姓手中的旧钱和粮食布匹,市井间虽有怨言,但在刀枪的威逼下,新钱迅速流通。

同时,几颗囤积居奇的富商脑袋被挂在城门楼上示众,物价应声而落。

官营的盐场、铁铺、锦官城也迅速开张,巨额利润流水般涌入府库。

短短数月之后,当诸葛亮捧着重新变得沉甸甸的账簿呈给刘备时,这位枭雄看着上面充盈的数字,忍不住放声大笑,重重拍着刘巴的肩膀(刘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子初真乃吾之萧何也!解孤燃眉之急,功莫大焉!”

13

府库充盈了,但新生的蜀汉政权根基尚浅,百废待兴。

法律,是秩序的基石。

刘备深知这一点。

他将制定蜀汉法典——《蜀科》的重任,交给了以诸葛亮为首,法正、伊籍、李严……以及刘巴组成的核心团队。

丞相府内,灯火常常彻夜不熄。

巨大的案几上堆满了竹简和帛书,既有前朝《汉律》的条文,也有益州旧地的习惯法。

争论异常激烈。

法正主张严刑峻法,以威慑乱世;

伊籍更重教化;

李严则偏向地方实际。

刘巴很少主动发言,他总是坐在稍远的位置,面色沉静。

但当争论陷入僵局,或者有人提出明显有漏洞或过于严苛的条款时,他会冷不丁地开口,总能切中要害,引经据典,指出前代得失,剖析条文利弊。

他提出的意见,往往逻辑严密,直指公平与效率的核心。

“律法之要,不在刑之轻重,而在用之公允,令民知所避就。”

在一次关于连坐制度的激烈争论中,刘巴放下手中的笔,平静地说道,

“秦法严苛而二世亡,非刑不重,乃失其度,民无所措手足。今立法,当明其界,慎其刑,使吏不敢以私意枉法,民不敢以身试法,此法治之本也。”

他寥寥数语,为《蜀科》奠定了“明法度、重证据、慎刑罚”的基调,确立了蜀汉政权的法治框架。

诸葛亮看向刘巴的目光,充满了赞许和倚重。

这个倔强的天才,终于将他的智慧,融入了蜀汉的根基之中。

14

刘巴的才能在蜀汉高层内部得到了认可,但他那份深入骨髓的清高和对武人的轻蔑,却丝毫没有改变。

这份孤傲,终于在一个雨夜,撞上了蜀汉最火爆的猛将——张飞。

那是建安二十年(215年)左右的一个深秋雨夜,大雨倾盆。

时任车骑将军、司隶校尉的张飞,因公务或宴饮晚归,回府途中恰逢暴雨如注,道路泥泞难行。

他的车驾经过刘巴府邸附近时,辕马受惊陷入泥坑,一时动弹不得。

“他娘的!这鬼天气!”

张飞在车里骂骂咧咧。

他掀开车帘,一眼看到旁边府邸门楣上挂着的“刘”字灯笼,认得是刘巴的宅子。

张飞虽然是个粗人,但对读书人一向敬重,尤其知道大哥刘备和军师诸葛亮都很看重这个刘巴。

他跳下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随从大声道:

“去!叫门!就说俺老张的车陷住了,借刘尚书府上避避雨,歇个脚!明日天晴就走!”

随从连忙上前,用力拍打刘府紧闭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才传来老仆警惕的声音:

“何人深夜叩门?”

“车骑将军张将军车驾陷于泥途,欲借贵府暂避风雨,歇息一晚!请速速开门!”

随从高声回答。

门内沉默了片刻。

老仆显然不敢做主,进去禀报了。

又过了许久,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老仆为难的脸:

“将军……实在对不住。我家主人……我家主人说……”

老仆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说什么?!”

张飞在雨中已等得不耐烦。

老仆吓得一哆嗦,硬着头皮说道:

“主人说……‘大丈夫处世,当交四海英杰。吾乃清流文士,岂能与……与兵子共语?更遑论同宿一檐之下?’……请……请将军另寻他处吧……”

说完,老仆慌忙把门关上,还上了闩!

“兵子?!”

张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堂堂车骑将军,大哥刘备的结义兄弟,统领千军万马,竟被这刘巴轻蔑地称为“兵子”?

还拒之门外?!

一股邪火“腾”地直冲张飞脑门!

他本就性如烈火,此刻更是怒发冲冠!

他猛地一脚踹在刘府紧闭的大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刘巴!你个酸腐竖儒!安敢如此辱我?!待俺禀明大哥,定要你好看!”

张飞在雨中暴跳如雷,指着大门破口大骂。

最后,他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气,在随从的帮助下,狼狈地推着陷入泥坑的车驾,冒着瓢泼大雨,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夜色中。

15

第二天一早,张飞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环眼,冲进了刘备的州牧府,将昨夜受辱之事添油加醋地吼了出来:

“大哥!那刘巴欺人太甚!竟骂俺是‘兵子’,还闭门不纳!此等狂徒,眼中还有没有大哥您?!不治他的罪,将士们心寒啊!”

刘备听完,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深知三弟的脾气,虽然可能夸张了点,但刘巴拒之门外并出言不逊是肯定的。

这刘巴,恃才傲物也太过了!

连自己最倚重的兄弟都敢如此轻慢?

他立刻派人将刘巴召来。

刘巴走进大殿,依旧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对旁边对他怒目而视的张飞视若无睹。

“子初!”

刘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昨夜翼德(张飞)遇雨,欲借你府上暂避,你为何闭门不纳?还出言不逊,辱及朝廷重臣?翼德乃国之爪牙,孤之手足!你岂可如此无礼?!”

他拍着案几,声色俱厉。

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刘巴,等着看他如何辩解或请罪。

刘巴却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看了暴怒的张飞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

他对着刘备,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主公明鉴。张将军,猛将也。巴,文士也。文武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巴所交游者,皆天下清流名士,谈经论道,砥砺学问。张将军虽位高权重,然终究一介武夫,纵情使气,非巴所愿结交之辈。昨夜之事,巴不过据实而言,‘大丈夫岂与兵子共语?’此乃巴之本心,非敢轻慢主公手足。若主公因此治罪,巴,甘愿领受。”

这番话,比昨夜拒之门外更让张飞怒火攻心!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巴:

“你……你……!”

却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刘备也被刘巴这番毫不掩饰的“阶级论”给噎住了。

他脸色铁青,手按在剑柄上,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

杀了他?

这个念头在刘备脑中一闪而过。

但随即,诸葛亮那沉稳的眼神,刘巴那几个月就让府库充盈的惊世之才,以及自己那句“害刘巴者诛三族”的严令,都清晰地浮现出来。

杀不得!

刘备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子初!翼德是粗人,但也是孤的兄弟!是匡扶汉室的股肱!你……你自恃清高也就罢了!孤欲定天下,岂能只靠你们这些清谈的文士?没有翼德这等‘兵子’冲锋陷阵,你我今日安能在此议事?!此事到此为止!翼德,你且退下!子初,你也……好自为之!”

最后四个字,充满了无奈和强忍的怒气。

张飞狠狠瞪了刘巴一眼,像一头发怒的黑熊,重重地“哼”了一声,跺着脚冲出了大殿。

刘巴则面无表情,对着刘备再行一礼,转身翩然而去,仿佛刚才的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16

这件“张飞受辱”的轶事,很快传到了江东。

建业(今南京)的吴王宫内,孙权正与重臣张昭、顾雍等人议事,不知是谁提起了这件蜀汉的“趣闻”。

张昭捻着胡须,一脸的不以为然,甚至带着讥讽:

“这刘巴,太过分了!张飞好歹是刘备的结义兄弟,位高权重的车骑将军!如此轻慢羞辱,岂是君子所为?简直是心胸狭隘(褊厄)!恃才傲物,不知进退!”

殿内不少大臣也纷纷点头附和,觉得刘巴太不识抬举。

孙权却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

“子布(张昭)此言差矣!若刘子初对张飞也曲意逢迎,笑脸相迎,那他与那些趋炎附势、随波逐流之辈有何区别?那还值得刘备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下‘诛三族’之令保他?”

孙权站起身,踱了两步,语气中带着一种由衷的赞赏:

“‘随世沉浮,何足称高士?’ 刘巴此人,心中有杆秤,有他自己的坚持。他看不起武夫,就不屑于伪装。这份傲骨,这份不肯被世俗同化的倔强,才是他真正可贵之处!刘备得此一人,虽难驾驭,却远胜得十个百个阿谀奉承的庸才!此真国士风骨也!”

孙权的话,让殿内众臣一时哑然。

张昭皱了皱眉,终究没再反驳。

17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秋,汉中大捷的余威仍在成都激荡。

刘备进位“汉中王”的呼声,在麾下文武,尤其是那些渴望更高封赏的荆州、东州元从将领中,已如烈火烹油。

称王,是迈向帝位的关键一步,也是刘备集团内部权力和利益重新洗牌的契机。

然而,在这片喧嚣的拥戴声浪中,却也有不一样的声音。

以主簿雍茂为首,包括刘巴在内的一小批官员,联名上书谏阻。

朝堂之上,刘备高踞王座(虽尚未正式受封,但威仪日盛),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阶下跪着的雍茂、刘巴等人,最终钉在雍茂身上。

雍茂是个刚直的书生,此刻虽跪着,背脊却挺得笔直,声音带着文人的固执和理想主义:

“大王!高祖遗训,非刘氏不王!今曹贼篡逆于北,汉室陵迟,大王乃帝室之胄,更当恪守臣节,兴复汉室,以正天下视听!若率先称王,恐失天下忠义之士所望,亦授奸贼以口实!恳请大王三思,暂缓此议!”

这番话,戳中了刘备内心最隐秘的痛点——他的称王,确实是在汉献帝尚在许都(虽为傀儡)的情况下进行的,有违“非刘不王”的祖制。

更关键的是,雍茂竟敢公然质疑他“失忠义之士所望”,这简直是在动摇他赖以立身的“仁义”根基!

“放肆!”

刘备猛地一拍王座扶手,霍然起身,脸色铁青,眼中杀机毕露!他指着雍茂:

“雍茂!你竟敢……竟敢妖言惑众,阻挠国事?!孤提三尺剑,转战天下,血染征袍,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光复汉室?!今据有益州、汉中,将士用命,百姓归心,进位为王,以安社稷,名正言顺!尔等腐儒,安敢妄议?!”

大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冷汗直流。

刘巴跪在雍茂稍后,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放在膝上的双手,指节因用力攥紧而发白。

他知道,雍茂完了。

果然,刘备的怒火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他厉声喝道:

“来人!将此狂悖之徒雍茂,拿下!即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然后又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

“再有敢妄议称王者,同罪论处!”

武士架起脸色惨白却犹自挺直脊梁的雍茂,拖出了大殿。

雍茂没有求饶,只是被拖过刘巴身边时,投来深深的一瞥,那眼神里有一种“我尽力了”的悲凉和了然。

刘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依旧没有抬头。

片刻之后,殿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刀锋入肉声,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刘巴心中最后一点关于“匡扶汉室”的幻想。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18

章武元年(221年)四月,成都。

刘备终于在群臣的“劝进”下,正式登基称帝,国号“汉”,史称蜀汉。

登基大典筹备得如火如荼,各种告天祭地的文诰、册封百官的策命、昭告天下的诏书,需要一位学识渊博、文采斐然的重量级人物来执笔。

这个人选,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新任尚书——刘巴的头上。

尚书台内,烛火摇曳。

刘巴枯坐在巨大的案几前,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空白简牍和帛书。

墨已研好,笔已饱蘸,但他却觉得那支笔重若千钧,手腕僵硬得无法动弹。

为刘备写登基文书?

为这个他曾经鄙夷为“燕雀”、避之如蛇蝎、如今却篡汉称帝的枭雄,披上“天命所归”的华丽外衣?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残酷的讽刺!

他仿佛看到祖父刘曜、父亲刘祥在九泉之下投来的失望目光,听到雍茂临刑前那无声的叹息。

一种巨大的撕裂感,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扯成两半。

门被轻轻推开,诸葛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刘巴僵直的背影和案前未落一字的空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没有劝慰,只是静静走到案边,拿起一份需要起草的诏书大纲,轻轻放在刘巴面前:

“子初,此乃陛下登基大典所需之《告天文》,明日卯时之前,必须呈上。”

说完,他深深看了刘巴一眼,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沉重的背影。

门关上了。

刘巴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份大纲上,

“天命在汉,神器有归……昭昭天命,眷顾吾皇……”等刺目的字句灼烧着他的眼睛。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他猛地抓起笔,仿佛那不是笔,而是一把匕首!

他蘸饱了浓墨,狠狠地向那洁白的帛书扎去!

笔尖落下,却不再颤抖。

他开始写了,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

华丽的辞藻,堂皇的论据,在他笔下如同行云流水般流淌出来,将刘备塑造成承接天命的圣主明君。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每一笔,都像在用刀割自己的肉,每一句颂圣之词,都在吞噬他作为士人的最后一点气节。

19

章武元年(221年),刘备称帝后不久,原尚书令法正病逝。

这个位置,执掌机要,总理政务,位高权重。

刘备环顾群臣,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刘巴身上。

虽然此人性情孤傲难驯,但论才干,尤其是处理繁杂政务和起草重要文书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右。

“子初,”

刘备在御书房单独召见刘巴,

“孝直(法正)不幸早逝,尚书令之位空缺。此职乃国家枢机,非大才不可胜任。孤思虑再三,唯卿可担此重任。”

刘巴的脸上没有任何喜色,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他平静地跪下,领旨谢恩:

“臣,遵旨。”

从那天起,刘巴搬进了尚书台。

他成了蜀汉帝国行政中枢的最高长官。

然而,他的尚书台,却成了一个冰冷、高效、没有一丝人情味的机器。

他处理公务,条理清晰,批阅文书,迅捷准确。

每日准时上值,日落即归,从不拖延。

但除了必要的公务往来,他对任何人——无论是同僚、下属,甚至包括诸葛亮——都保持着绝对的距离。

他从不参与任何宴饮聚会,从不与人私下交谈,更不结党营私。

他的府邸,门可罗雀。

他的生活,两点一线。

有人试图攀附结交,带着礼物或请托来到尚书台。

刘巴眼皮都不抬,只冷冷一句:

“公事公办。退下。”

若有人不识趣,想套近乎拉家常,刘巴的回应永远只有一句:

“‘退无私交,非公事不言。’”

久而久之,再无人敢靠近。

20

一次朝议之后,刘备留下了诸葛亮。

君臣二人在后殿漫步。刘备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远处宫道上那个独自踽踽而行、与周围热闹人群格格不入的清瘦背影——正是刘巴。

刘备停下脚步,望着那个背影,许久,他才发出一声意味悠长的叹息:

“孔明啊,子初之才智,确实绝人。其理政之能,筹算之精,文采之盛,皆当世罕见。然……”

刘备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

“‘如孤可任用,非孤者难独任!’ 此人性情太过孤高冷僻,目下无尘。其才虽高,却如烈马,难以驾驭。若非孤能容他、用他、镇得住他,换了旁人,谁能放心将如此机要重权交付于他?只怕反受其害!”

诸葛亮顺着刘备的目光望去,看着刘巴那仿佛背负着无形重担、渐行渐远的孤寂背影,默然无语。

他明白刘备话中的深意。

刘巴的才能是蜀汉不可或缺的支柱,但他那份永不妥协的孤傲和内心的抗拒,也让他成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刘备在用他,也在防他,更是在用帝王的权威强行压制着他。

这份君臣关系,充满了利用、控制与无奈的张力。

21

章武二年(222年),蜀汉与东吴因荆州归属爆发夷陵之战前夕。

一封来自北方的密信,悄然送达了成都丞相府。

诸葛亮展开信,落款是曹魏尚书仆射——陈群。

这位曹魏的重臣,与刘巴并无深交,甚至分属敌对阵营。

信中的内容却让诸葛亮微微一怔。

陈群在信中先是以故旧口吻问候了诸葛亮,随后笔锋一转,问起了一个在蜀汉内部都显得有些“边缘”的人物:

“……闻蜀中有大贤刘子初者,昔在荆州,清名播于北土。其才学品性,群心甚慕之。未知子初今在蜀中,身居何职?可安泰否?倘有片言只语,愿孔明兄示下,以慰故人渴念之思……”

陈群问得很含蓄,很客气,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对刘巴近况真切的关心和一种超越阵营隔阂的、纯粹的敬重。

诸葛亮拿着这封信,久久无言。

他望向尚书台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刘巴在蜀汉,是帝王手中一把锋利却又难以掌控的笔刃,是朝堂上一个沉默的异类。

然而在敌国重臣眼中,他依然是那个值得跨阵营致以敬意、才华与风骨并存的“刘子初”。

这份来自对手的认可,无声地道出了刘巴真正的分量。

诸葛亮提笔回信,措辞谨慎。

他简略提及刘巴现任尚书令,身体尚可,未敢多言其处境心境。

写完封好信,他独自在灯下坐了许久。

窗外,成都的夜色深沉。

尚书台的方向,一片寂静。

那位在敌国都享有清名的同僚,此刻想必仍在冰冷的案牍间,独自与他的孤傲和命运对峙着。

22

章武二年(222年),成都的冬天阴冷刺骨。

尚书台内,烛火彻夜未熄的日子似乎成了常态。

案牍堆积如山,前线夷陵战事不利的消息像冰冷的雪片,不断飞入这座帝国的中枢。

刘巴坐在冰冷的书案后,身形比以往更加清瘦,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他咳嗽得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牵扯得单薄的肩膀剧烈颤动,但他从未告假一日。

那根从交趾带来的竹杖,静静地倚在案角,磨得发亮。

这天深夜,尚书台内只剩刘巴一人。

他正提笔批阅一份关于前线粮秣调度的紧急文书,笔尖悬在竹简上方,墨汁将落未落。

突然,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袭来!

他身体剧震,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简牍上,溅开一片墨渍。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根倚在案角的交趾竹杖,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

指尖堪堪触到冰凉的竹身,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他控制不住地俯身,“哇”地一声,一口暗红的鲜血喷溅在面前摊开的公文和竹杖上,如同点点凄厉的寒梅。

剧烈的眩晕和窒息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从坐席上滑落,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视线开始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那根染血的竹杖,还有案头摇曳的烛光。

没有呼喊,没有挣扎,这位在乱世中辗转流离、以孤傲对抗强权、最终被强权锁在尚书令位置上的天才,在蜀汉帝国最艰难的时刻,悄无声息地陨落在冰冷的案牍之间,年仅三十九岁。

23

消息传到宫中时,刘备正因夷陵战事的胶着和失利而焦头烂额,脾气暴躁。

侍从小心翼翼地禀报:“陛下……尚书令刘大人……昨夜……殁了。”

刘备猛地从地图前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沉默了许久,殿内静得可怕。

最终,他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干涩:

“知道了。按……常例处置吧。”

没有追赠,没有加谥,没有盛大的哀荣。

刘巴的葬礼,如同他晚年的生活一样,异常冷清。

只有少数几个同僚,如诸葛亮,默默前来吊唁,看着那口薄棺下葬,神情凝重而哀戚。

蜀汉朝廷上下,正被前线的阴影笼罩,似乎无暇也无心为一个性格孤僻、并非元从嫡系的尚书令耗费更多心力。

一代奇才,就此黯然落幕。

24

仅仅一年之后,章武三年(223年)的夏天,夷陵惨败的阴影彻底压垮了刘备。

在长江边那座潮湿闷热的白帝城行宫里,刘备一病不起。

他躺在病榻上,时而清醒,时而昏沉,眼前闪过戎马一生的刀光剑影,闪过关羽、张飞的面容,最终,不知怎的,竟也闪过了刘巴那张清冷孤傲的脸。

四月二十四日,这位蜀汉的开国皇帝,在无尽的悔恨与不甘中,也永远闭上了眼睛,追随他一生想要避开却又最终被迫效力的刘巴而去。

碧落黄泉,这对充满了利用、控制、无奈与对抗的君臣,在短短一年间相继离世。

蜀汉的天空,仿佛瞬间黯淡了许多。

25

西晋太康年间(约280-289年)。

史官陈寿,正埋首于浩如烟海的档案文书之中,撰写《三国志》。

当他整理到蜀汉旧臣的卷宗时,刘巴的名字跃然眼前。

陈寿提笔,在“刘巴传”的末尾,写下了他冷静而客观的评价:

“刘巴履清尚之节……”

短短数字,道尽了刘巴一生坚守的清高气节。

而在陈寿之后不久,一部专门记载零陵郡先贤事迹的《零陵先贤传》也悄然流传开来。

书中,详细记载了当年那件震动蜀吴的轶事——张飞雨夜欲宿刘府遭拒,刘巴那句石破天惊的 “大丈夫岂与兵子共语?”

这个细节,生动地刻画出刘巴深入骨髓的孤傲与不妥协,成为后世窥探这位奇才性格最鲜明的注脚。

26

朝代更迭。

然而,在巴蜀乃至更广阔的南方市井之间,一种特殊的钱币却顽强地流通着。

建康(今南京)的集市,南朝宋元嘉年间(约424-453年),一个贩卖蜀锦的老商人,接过顾客递来的几枚沉甸甸的大钱,钱上“直百”二字清晰可见。

他熟练地掂量了一下,满意地收入囊中,对旁边新来的伙计感慨道:

“瞧瞧,这‘直百钱’!还是当年蜀汉那位刘尚书令想出来的法子!硬是挺了快两百年!比那些换来换去的新钱稳当多了!都说蜀汉短命,可人家这钱,实在!”

是的,刘巴当年为解刘备燃眉之急而创制的“直百钱”,虽然最初依靠强权推行,饱受争议,甚至被斥为“掠夺民财”,但它却在残酷的现实中经受住了考验。

其币值相对稳定,形制统一,成为三国乃至两晋南北朝时期流通时间最长、影响最深远的币制改革,堪称乱世经济史上的一个奇迹。

这是刘巴超越个人荣辱、留在历史长河中最具象也最持久的印记。